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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惯了烟雾缭绕的伦敦,反而很难适应眼前的这片明媚。郑昀成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安静地俯视着脚下的上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那柔软如水的身影,会如他的期盼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吗?事到如今仍不敢相信,她是真地离开自己了吗?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见到她?他昨夜还见过她!刚刚还见过她!看她坐在自己怀里侧头微笑,听她低低缓缓、半是娇羞半是调皮地跟自己胡闹。她是那样晶莹美好的一个人,柔柔一笑,纵算百尺钢铁也成绕指柔。他是不是忘了告诉她:他是不能没有她的!这辈子,他只想交给她!她不知道吗?她难道真地不知道吗?
卢雅诗睁开眼睛安静地打量他。原本那样阳光俊朗的人,不过才一个月的功夫就已憔悴得不成样子。从前总是镇定自若的眸子,自她离去开始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样呆滞而没有神采。他原本就是个安静的人,现在更是惜字如金,看人的时候疲惫无力,仿佛一开口,便有无数的眼泪坠落下来。心中有几分痛,有几分涩,还有几分浅浅的愧疚和不安。可是她想了一想,自己那么做,不也是因为爱他吗?
她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抱他,他身体纹丝不动,却依旧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扯下她的手臂。她心里酸涩更甚,不仅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把头贴在了他温暖厚实的背上,柔声问:
“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他嗓音喑哑疲惫。整夜整夜的失眠让他整个人显得既憔悴又无力。
“这样下去不行。”卢雅诗的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心疼,“这次的project很重要,你必须集中精神好好应对。萧君凡虽然是我的朋友,可是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留情面,很难掌控的。以他今天在上海商场的地位,等着跟他合作的人数不胜数,我们如果不努力,是抓不住机会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年轻就能有今天的地位?”
“怎么?紧张了啊?”卢雅诗转过身去抚摸着他结实硬朗的胸膛,笑道,“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你不知道,早几年的时候,甚至有人把他跟他爸爸萧天凯合称为上海的‘大小东邪’。萧天凯以前在上海就是个很具争议性的人物,萧君凡从小跟着他四处奔走,自然也不简单。不过,”她丰满的嘴唇隔着纯白的衬衫摩挲着他坚实的胸膛,“没什么的。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而已,不用紧张。”
“我知道。”郑昀成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毫不留恋地把卢雅诗从自己的身上推开,“我有些闷,要出去走走。”
丝言在等公车,今天是她面试的重要日子,也是她从校园正式跨向社会的第一步,她说什么也不能迟到!草草地喝了杯牛奶,她刚刚拎起包包想往门外走时,萧君凡立刻喊住了他。
“丝言,”他站在楼梯口叫她,“等我一下,我送你。”
“不用。”她微微笑了笑,“我坐公车就行,不会迟到的。”
“丝言,”尽管早就知道她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努力强压着不快,他忍不住又说,“我一会儿把你放在公司旁的公车站就行。早晨很凉的,你穿得又这么少,坐公车很容易着凉。”
“真不用。”她固执地摇头拒绝,她已经让他走进了她的生活,不能让他连她的工作都干预,“我习惯了坐公车,你赶紧收拾一下上班吧,不用担心我。”
“那,”他隐忍着又再后退了一步,“你坐我的车让老陈送你好不好?我打车去。这儿离市区很远,公车很难坐的。”
“真的不用。”受不了他的婆妈劲儿,梁丝言有点儿不耐烦了,“你的车全世界都认得!如果别人看见我从你的车里下来,那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八点了,我走了!”她在他受伤的目光中惊叫着打开家门奔了出去。
不知是谁说过,当一样东西你不能再拥有,那么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说这话的人一定还没有试过回忆拥有着多么伤人的力量。告别了冰冷萧条的冬,春天的上海到处拥簇着复苏了的人群和车流。郑昀成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走在拥挤的闹市区,人群在耳边喧嚣,各种车辆发出的机动声响都像是这耀眼的阳光一样湮灭在了他哀伤的背影之下。一个人若是打从心底有了悲伤,越往热闹的地方则愈显得寂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方向”对于一向头脑清醒的郑昀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他的思想,常常像现在这样游离于身体之外而飘忽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国度。路边的展销台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吉他弹唱,他那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灵魂也在一瞬间暂时地归了位。
“Isweartoyou:Iwillalwaysbehereforyou,there’snonthingIwon’tdo
Ipromiseyou:allmylifeIwillliveforyou,wewillmakeitthrough,Foreverwewillbetogether–youandme.
Oh,whenIholdyou,nonthingcancomparewithallmyheart--knowI’llalwaysberighthere
Ibelieveinus:nonthingelsecouldevermeansomuchyou’retheone,Itrustourtimehascome
Weareone,you’resecondtonone,foreverwewillbetogether–afamily……”
他清晰地记得这首歌的每一个旋律和每一句歌词,《Iwillalwaysberighthere》,这是他送给丝言的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他发誓,他这辈子没有活得像那天那样张扬过:抱着吉他坐在美丽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弹唱,为的只是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梁丝言生日快乐。”他背对着人群拿着摄像机自拍,俊朗帅气的脸上折射着神采飞扬的幸福光圈,“很开心又是宝贝的生日。啊,怎么办呢,我又不在你身边,不能陪你切蛋糕,不能陪你唱《生日快乐》歌,不能亲自把我的心意送给你,怎么办?”他孩子样地伸出手遮住了一只漂亮的眼睛,“真是惭愧得快要死掉了!宝贝别生气,尽管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可是我好怕怕哦!嗯,我决定给宝贝唱首歌,咳咳……我排练了好久的——《Iwillalwaysberighthere》!好好听着啊,我要唱了,我要唱了啊……”
“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守候,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我要答应你,我永远为你而活,我们将一起实现这诺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当你在我心中,没有什么能够与这感觉相比。用我全部的生命,你知道我将永远守候;我信仰我们的爱情,没有什么能比这爱情更有意义。你是那个我一直寻找的人,我们已不再是两个人,我们合二为一,你是我的完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建立一个和谐的家庭;我与你靠得越近,就越感觉到没有什么能代替你。用我全部的感情,你知道我将永远守候……”
公车在经过闹市区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隐隐地传来了这首熟悉的旋律——《我将永远守候》。丝言在听到吉他声的一刹那间就想起了这首歌,她记得那是郑昀成送给她的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记得的,怎么会不记得呢?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都是他的歌声在陪伴她,安慰她思念的同时也更深层次地麻醉她,她怎么能不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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