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惠子撑着头,懒洋洋的,像是喝醉了一般看着傅雪,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浅笑,玩味的笑而不语。
她不说话,傅雪开始猜测:“你和藤野田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不然他不会这么放心的把我放在你这里。”
美惠子只是饶有趣味的听,任傅雪在那里细弱蚊虫的自说自话。
她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她还是听清了。
“还是说……你是藤野田放在裴俊身边的棋子?”
见傅雪这样说,美惠子终于有些不太高兴了,并且不想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
已经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的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眉眼清冷的看着傅雪:“你想知道什么?”
顿了一下,她又问:“还是说你想套我的话?”
还不等傅雪说话,她笑了一下,“不管你是哪种目的都无所谓,不管你知道什么或者猜到什么也都无所谓,而且……也要你从这里出去才有用。”
不再看傅雪,美惠子出去了,而她脸上的情绪是不愉快的。
不得不说,傅雪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这是一个让她非常不爽,不舒服的话题。
她和藤野田?
虽然这件事已经有很长的时间,长到她快要忘记她是怎么来到裴俊身边的,但是她终究还是忘不掉。
其实在她到裴俊身边之前,她的雇主是藤野田,是他把她送到裴俊身边的。
而藤野田,亦是她的噩梦和肮脏,可是她又不得不屈服于他。
说是棋子也不为过,但是这么多年,他却从来都不曾让她做过什么,他们私底下偶尔也会有一些联系,但都仅限于手机。
她原本以为,以后就这样了,或许他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但是她知道自己天真了,直到这次,他终于启用了她这颗棋子。
其实她并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为任何人办事,可是她拿了藤野田的钱,现在,她已经骑虎难下,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把钱退回去就好。
苦笑了一下,逛了一天都不觉得累的美惠子此时却累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卧室,逼迫着自己入睡,忘记这些压抑的事情。
她是个极其爱美的人,心事太重睡眠不好会老的。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总是会很快睡去。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小院,在这繁华的市中心,能有这样的一偶清幽之地当真是奇迹。
此时已经深夜,屋中的灯依旧亮着,偶尔有孩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本就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原本就发烧的小豆芽却又突然出起了水痘,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身上很痒,小豆芽很难受,哭闹着要挠,苏景初却死活拽着她的手不让她挠,于是她闹的更厉害了。
小豆芽也是真的恼了,一个劲儿的哭闹,“爸爸坏,我要妈妈。”
苏景初也很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哄。
他也很想把她的妈妈还给她,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哪里。
藤野田说,事成之后,他自然会把人还给他。
苏景初心如明镜,藤野田这是想让他与裴俊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些,他的眉眼变得凝重锋芒。
他刚来到日本的时候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故障,刚下飞机,他就遭遇扒手,无论是钱包还是行李,丢的干净。
他的人还要过两天才能到,因此只有他一个人身无分文。
对方显然也是有意刁难,将他扔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费了九二虎之力才回来。
他过了一天落魄日子,倒是并不至于落魄到流落街头,只是有两顿饭没吃而已。
他找了这边的合伙人,安定下来后藤野田就找上了门,他说要与他做交易,他说孩子和傅雪都在他手中。
作为诚意,他先给了孩子,作为合作愉快的另一部分的承诺,傅雪被扣押,等事成之后再送还。
这两天虽平静,但是一切较量都在平静的湖面之下波涛汹涌。
哄着孩子,苏景初期盼着一切能快点过去,他好带着他的妻子孩子平安回去。
一切就绪,就等着爆发的那一刻,原本的平静终于在藤野家旗下的某酒店,从顾客吃到蟑螂后开始闹开。
原本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顾客却不依不饶,无论酒店用了什么处理方式他都不满意。
其实这种事情一看就是有人闹事,酒店完全可以报警处理,可是最头疼的是酒店方没有证据,蟑螂的的确确是在菜里发现的。
这一闹,事情顿时传开了去,酒店的生意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这事刚发生,卫生局突发检查酒店卫生,最后在藤野家的酒店使用材料中发现了致癌物质。
此事一经爆料,藤野家更是雪上加霜。
藤野家股价大跌,股东内部立刻开始召开股东大会,商谈应对之法。
经查实,卫生局检查出的那种含有致癌物质的使用材料,是裴俊从他谈下来的供应商那里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位进回来的货。
于是,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了裴俊。
藤野田借此机会乘胜追击,要拉裴俊下马。
家族内部斗争不可开交,暗处的苏景初却在这个时候默默的收购藤野家的股份。
他是藤野田放在暗处的一颗棋子,是藤野田用来保存实力的一颗棋子,等裴俊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苏景初的躺枪成功的把傅雪换了回来,只是她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俨然已经生命垂危。
由于长期被药物荼毒,傅雪的四肢已经无法动弹,而她的精神也是一如不如一日,终日折磨的她最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苏景初叫了她很久才将她叫醒,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精神的傅雪也只是睁了一下沉重的眼皮,而后又陷入了昏睡中。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她瘦了很多,本就瘦小的手此时在他的掌中显得更加小,柔弱无骨,脆弱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骨折。
苏景初很恼怒,可是他并不会做出去质问藤野田这样的傻事。
聪明人之间说话做事永远都是干脆了断的,丝毫不需要浪费唇舌。
而且藤野田也只说会把人还给他,他却并没有说会把人完好无损的还给他。
他以为,傅雪对藤野田构不成威胁,他应该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女人。
若要说错也是他的错,要怪要恨也应该恨他自己,是他把人想的太光明。
这样的傅雪,苏景初无法将她带走,反而是在第一时间把她送去了医院。
得到消息的裴俊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往医院探望傅雪,他到的时候苏景初正守着傅雪。
两个男人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谁看谁都不顺眼。
这一次,裴俊没有要带走傅雪,苏景初也没有再像防狼一样防着裴俊。
病房里也没有发生原本应该火爆的场面,大家都很平静,谁也没有说话。
两个优雅的男人各站一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裴俊这才迈步离开。
傅雪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将她抱在怀中的苏景初。
闻着他身上让她熟悉的气息,她安定了不少,却又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般不真实。
她动了动,很想去触摸他一下,去感受一下这是真实还是梦境,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轻微的举动还是惊醒了睡的并不安稳的苏景初,他睁开眼睛,就对上她浑浊的眼。
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苏景初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说:“你醒了。”
眼皮真的太过沉重,傅雪眨了眨眼睛,眼看着眼皮子又要合上,她支撑着硬要睁开再看看他。
她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嗯。”
她觉得,有什么在身体里流逝,那种感觉,就像是生命在流逝一样。
她很害怕,也很紧张,说她怕死也好,说她胆小也罢,总之她现在真的不想死。
她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苏景初,还有她的亲人朋友。
这样的她让苏景初也很不安,虽然医生说她只要好好休息,好好调养就会好起来,可是他依旧不安。
怀中的她太过清瘦,也太过柔弱,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好像轻轻一抖就会散架一样,让他小心翼翼的都不敢有大动作。
因此他每一个动作都是蹑手蹑脚,缩头缩尾的。
似乎连反映都迟钝了,醒了好一会儿,傅雪这才开始迟钝的去想关于豆芽的事情。
她很想问问豆芽怎么样了,很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可是还没与他说两句,她就又睡了过去。
听着她微弱的,似有若无的呼吸,苏景初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彻夜难眠。
裴俊和藤野田斗的不可开交,最后,裴俊终于还是从他好不容易坐上去的那个位子上被藤野田拉下来。
知道藤野田心狠手辣,可是一个人可以卑鄙至此,这是裴俊始料未及的。
为了对付他,他没有想到藤野田会不顾藤野家的利益。
不想裴俊再翻身,藤野田自然是各种打压,派给裴俊的事情也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裴俊倒是无所谓,懒散至极,不知道是真的不上心,还是被打击的惨了,破罐子破摔。
裴俊回来的时候裴妈妈正在厨房熬汤,其实她已经很久不曾下过厨了,可是最近下的有点多。
然,她每次端给裴俊的烫都不曾动过,因为他都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夫人,少爷回来了。”
得到佣人探来的消息,裴妈妈立刻将汤盛出来放在托盘上。
这次她再没有让佣人去送,而是自己亲自送。
每天这个点回来,迎接自己的都是母亲让人送来的一碗烫,裴俊几乎已经习惯,因此听见开门声,他就立刻给了命令:“从哪里端来的端到哪里去。”
裴妈妈在门口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她将烫放在屋中的桌子上,温雅的说:“累了一天,喝点汤舒服些,这里面我放了很多药材,对身体有好处。”
见是自己的母亲,裴俊站在屋中淡淡的看着她忙碌,无动于衷。
沉寂的气氛让裴妈妈有些不太舒适,她抬眸,就对上自己儿子那清冷的眉眼。
自打事情发生后,自打裴俊从医院看过傅雪回来知道一切后,自打母子两吵过一架后,母子两就再没见过面,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对上自己儿子那犀利的眼,裴妈妈也并不懦怯,这是她教养出来的儿子,他很优秀,而她,身为母亲,也并不比他差多少。
她甚至可以自豪的说,这个儿子身上有一半的气质秉性都出自她的遗传和教导。
彼此对视了一会儿,裴俊这才问:“你和藤野田,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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