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墨千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将子衿拉起来,“好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
“父亲也是为了子衿好,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这些天,外头都有些冷,你就留在这里陪我这个糟老头说说话吧。”墨千山拉了拉子衿的手。
“子衿,求之不得。”
墨千山将子衿留在了凌霄阁,自然也阻了她去寻南曦然的路。
不得已,子衿只能将团子托付给了墨笙慕,让他代为转交给南曦然。
倒是在送走的前一刻,墨千山表现出了对团子莫大的关心和喜爱,可是团子就是懒洋洋的趴着,谁也不理。
子衿穿着白色的斗篷立于院中的梅花树下,笑容温软,恍若春风。
而墨锦央一行人,却在进了东泽的边界不久,就遭受到了魔修的袭击,不得不暂停了脚步,在原地修整,势要与魔修一争高下。
在镇上的一处客栈里,墨锦央,墨笙尧,墨笙景还有燕意初四人围在一起商议魔修之事。
“我认为这次魔修的袭击,并不是偶然。”燕意初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之前锦央在大燕的时候,就追击过魔修,这次他们很可能是为了报复。”
“可那魔修,我并没有得手。”墨锦央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肉鼻梁骨,“以前我想找他们的时候,一个二个藏得那么严实,现在我赶路急着回去,他们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真讨厌!”
“对了锦央,你发师门信号了吗?”燕意初再次问道。
墨锦央烦躁的摇摇头,“没有,我忘记了。”
“这次来的魔修中,我感觉到了一个修为很高的,在你我之上,或许还在我师父之上,锦央你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吗?”
“我知道。”墨锦央迅速调整好心情,点点头,“我会马上给师父他们传消息的。”
“我们不知道那些魔修会在多久找上门来,但是必须清楚,给我们准备的,并没有多少的时间。”
“嗯。”墨锦央点点头,“你让阿辞跟着你就行,我和哥哥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这些日子,子衿都在墨千山面前装乖,引得墨千山更加愧疚当年的决定。
这丫头,虽然没有修行的潜质,但是胜在足够的乖巧温柔懂事。
所以墨千山倒也愿意带着这丫头。
也因为墨千山,子衿在王府中的地位,慢慢的显赫起来。
就连府中的一些老人,也愿意给子衿三分薄面,不得不说,子衿的手段,的确高。
入夜,有些寒凉。
子衿没有分毫睡意,撑着头就开着窗户看月亮。
团子从后院的窗子口溜进去来,啪的一掌就将窗子给关上。
子衿不悦的回头看着团子,似乎有些厌烦团子坏了自己的心情。
团子一转身化为人形,双膝跪地,“主子,墨锦央那里出事了。”
“嗯,什么事?”子衿的口吻显得有些薄凉,但是秦绪并没有听出来,反而一股脑的将全部说了出来,“墨锦央一行人在东泽的边界遭受到了魔修的围困,里面还有一个已经到了炼气之期,虽然墨锦央已经将给师门发了信号,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属下斗胆,就对那一群魔修出了手。”
“多久的事?”子衿挑眉幽幽问道。
“就是今日。”
“那魔修死了吗?”子衿又问道。
秦绪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有,但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想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为难墨锦央他们了。”
子衿嗤笑了下,“没有将人杀死,秦绪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主子曾说过,穷寇莫追。”
子衿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不耐烦的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需要我陪殿下解解闷?”
“不用。”子衿手上挥出一股力道,将秦绪赶出了房间。
原先冷淡的眉眼,在秦绪彻底消失不见后,出现了短暂的暴怒的迹象。
子衿挥手在房间布了一个结界之后,就循着余空的气味追了过去。
当子衿看着被秦绪打成重伤的余空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不免还是对秦绪恼怒了几分。
“主子……”余空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儿,原本死寂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期翼。
子衿俯视着余空,眼角暗藏着不易擦觉的冰冷,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将面前这个人杀了。
原因很简单,他没有完成她布置的任务,而且一旦被天机阁的弟子抓到了,她极有可能被他供出来……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考虑时刻。
子衿慢慢走近余空蹲了下去,从袖中拿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这是能治你伤势的,但是你伤好了之后,不能想着去报仇,而是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你的弟兄误以为你已经死了,死在了天机阁的手中,明白吗?”
余空在看见药丸的那一刻迸发出了强烈的生机,他刚想探着身子去取,就听见了子衿的话。
依旧是清凌的声音,可是余空却觉得心底发寒。
他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子衿讥笑的挑眉,“余空,这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弟兄去送死。”余空闭了眼,有气无力。
子衿将药收回来,顺势起了身,“余空,你不应该这样想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余空又睁了眼,透着一股阴毒与狠绝,“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相处,我虽为魔修,但我也知道兄弟情义,我虽然贪生怕死,但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能活命,就让我的弟兄去送死,墨锦央虽不足为惧,但是她的父亲和师父,个个能力皆在我之上,我能为你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从今开始,我们再无关系,至于你……”
余空叹了一口气,“算我欠你的,你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的,今日我当你没有来过。”
“你不会说出去?”子衿冷笑,极尽嘲弄,“可惜,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开口。”
余空大惊,面色一下子苍白若纸。
子衿垂眼看去,就像在看一只蝼蚁,翻不起半点波澜。
“余空,你放心,你的弟兄们会帮你报仇的。”
如流云的广袖垂下,仰躺在地上的人儿,在瞬间变为了一具焦尸,逃逸出来的灵体,也被子衿轻易捉住,在余空惊慌失措的神色中,子衿慢慢收紧手指,灵体变得越来有透明。
刹那,灰飞烟灭。
再无来生。
余空前脚被她捏碎,后一脚秦绪便走了进来。
他靠在山洞的边缘上,双手环胸笑道,“你果然来找他算账了。”
“你跟踪我?”子衿背对着秦绪而站,身形纤弱,却带着骇人的气场,秦绪并不敢离他太近。
“没有,只是回府之后,想着有事没有说,就折回去找你,发现你在你房间布下了结界,我想着你可能来找那个魔修了,我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那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子衿几步走到秦绪的身边,寒风呼啸而来,吹起她垂落在腰间的发,衣袂翩跹,“说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似乎是在磨蹭着什么,犹豫好一会儿,当子衿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秦绪才开了口,“那魔修,是不是你的人?”
“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本领,才来人间就能招到心高气傲的魔修为我做事?”子衿冷嘲,大步上前,站在了悬崖的边缘上,山间呼啸而起的狂风,袭卷了那道纤弱清瘦的身影,似乎随时都有暴起将她吞噬的可能。
秦绪虽然知道子衿的强大,也知道这点狂风并不能把她这么样,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一二。
或许,他这就是在犯贱吧。
当年他奉命接近她,陷害她,最后被她识破,赶出了生他养他的故乡。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未恨过她。
因为,认识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秦绪上前了几步,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件披风,搭在了子衿的身上,“天凉,你还是小心些。”
纤细的手指微微抓紧了披风的边缘,“回去。”
言罢,子衿闭上眼,众身一跃。
纤细的身子极速的下坠,披风被狂风吹得在空中翻卷,但是她一头白发,却依旧服帖的蜿蜒在衣服的褶皱里,没有半分凌乱。
她闭目,任身子穿梭在云海中,周边全是嶙峋的怪石和尖锐的攀生在悬崖峭壁的坚硬枯枝。
秦绪化成原形,紧紧地攀在她的背上。
两相依偎。
夜寒霜重。
墨锦央穿了一件单衣就出了屋。
燕意初也没睡,跟在墨锦央的身后,也来了院子。
月光清冷,唯有一壶美酒,孤零零的摆放在石桌上,似乎在等着人品尝。
燕意初率先滑着轮椅走到了石桌边,让阿辞拿了两个杯盏来,“这是我让人从江南带回来的美酒,你要尝尝吗?”
“我还是喜欢大漠的烈酒,江南的美酒虽香,不过却绵软了些。”
“但是后劲还是挺足的。”燕意初也没有在劝,而是自个小杯的喝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有些事,挺烦的。”
“魔修一事,已经解决,还有什么可烦的,如果是为了咱们的国师,大可不必,因为天机阁的门规在那摆着。”
墨锦央走到石桌边坐下,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的确有曦然的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因为今早出现救了我们的那个男子。”
“那魔修可是炼气之境,除非师父或者我父亲亲临,才有一胜的可能,但是那个男子,却能轻松的一招制敌,我怕是敌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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