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念着子衿和沈无衣,是以他们并没有去城主府,而是自个包了一个四合院,来往侍候的人都是天机阁的弟子。
倒显得自在些。
子衿盘腿坐在沈无衣房间的床榻上,“现在他们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你说我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了啊。”
“是的,而且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不会进去了的,只能另外想法子了。”沈无衣背靠着桌子,眺望着院中有些荒芜的景致。
子衿想了想,“他们的比武会应该快到了,是在新年之前,这样的话,临安到时候就是鱼龙混杂,在引发一些天地异象,他们肯定会来的,我们就趁机浑水摸鱼呗。”
“不过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找个门路跟着。”子衿这话的意思是在明确不过了。
沈无衣摊手一笑,“我完全没有意见。”
“找个理由,你跟着他们一同去临安,最好能在淮亲王府暂住。”子衿想了想说道。
“我一介外男,在府中呆着有些不好吧。”沈无衣笑着倾身上前。
“燕意初都住得,你为何住不得。”子衿睨了他一眼,“难道他不是男子?”
“我只是说说,可没有这个意思。”
子衿踢了他一脚,“你去墨锦央面前装温柔公子去吧。”
“你不与我同去吗?”
“既然已经进不去落樱,我留在这里也没大多的用处了。”子衿将袍子扯下来,“我有些想回南荒一趟。”
“你不是不担心吗?”沈无衣好奇道。
“回去看看,有个底,也好些,反正南荒和人间时间流速不同,我去去就回,也不会耽搁什么的。”子衿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也不再听沈无衣的劝,直接就起了身,“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家中有事,我先回了。”
“放心吧,这些眼力,为夫还是有的。”
子衿漠然的看了身后人一眼,“君上,子衿还是喜欢听您自称本君。”
从落樱城离开后,子衿并没有如给沈无衣说的那样回了南荒,而是转身就去了落樱林。
那个地方,她必定要自己先探一遍,她才放心。
不过是片刻,子衿便出现在了当日他们止步不前的路上。
一切都恍若天地静止般安详。
那日便天雷砸出来的深坑,已然自动被花草掩盖,现在那个地方,依旧是一片繁花。
子衿拉了拉帽檐,将一身魔气尽数收敛,仙气外放,似乎要与这里融为一体。
她往前走了几步。
清幽的琴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子衿蓦地止住了脚步,她侧身站在路中央,红唇轻抿,带着几分妖冶,“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子衿话音刚落,在她的前方,一个身形窈窕,神情冷淡的女子执剑而出。
白衣如雪,面若芙蓉,是个极美,极为清丽的女子。
只是她手中泛着寒意的剑,却在提醒着,她并非表面这般无害。
这人,她也恰巧识得。
仙界云霄宫的主人,沅月上仙。
曾经,她渡劫成仙的时候,受过她的恩惠。
她是个不错的人。
子衿隐于袖中的手暗暗握紧,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定。
“来者何人?”沅月开口,语调未有一丝起伏。
子衿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沉默以待。
若说仙界中,她还尚存一分眷念的话,那么这份眷念必然是给沅月和师兄的。
沅月不耐的皱眉,祭起了手中的长剑,“若你不说话,或者不离开这个地方,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沅月太熟悉她的招式了,若是动用魔气,那么不用沅月出手,这里的天地规则就会将她彻底抹杀掉。
一时之间,子衿有些抉择不定。
剑影渐渐逼近。
子衿身形一闪,极快的躲过,沅月秀眉微挑,手中的长剑幻化,呈现出扇面的模样,稳稳当的立在沅月的身后。
如若子衿不走,估计就真的是万剑齐发了。
子衿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沅月似乎看出了她有退让之意,也就顺势收了剑,不再为难她。
但沅月依旧固执的守着,要看着子衿离去,才肯罢休。
子衿她已经很久没有运转体内的仙力了,当年诛仙台一跳,几乎绝了她的经脉,她花费了一万年的时间,才慢慢修复好,只是仙力却依旧停留在当初的境界,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不过,她当年便已是上仙,仙力与沅月几人相等,若是真打起来,也不见得她会落败。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怕沅月会在她和仙界之中选择仙界,如今她羽翼未丰,还不能正面对抗上仙界和久未出世的神界。
子衿慢慢的磨蹭着,如若就此离去,她也是心有不甘啊。
“还不走?”沅月厉声一喝,长剑再次出鞘。
“沅月,是我。”思虑再三,子衿还是决定赌一把,她开口,在沅月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拉下了斗篷。
她想,如果沅月在她和仙界之间,选择仙界的话,那么她们迟早也是要对上的,倒不如就此抹杀。
“子衿?”沅月大惊,手中的长剑砰然落地。
“好久不见。”子衿冷着眉眼,语气清冷。
这个模样才是当年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墨子衿。
容颜还是印象中的模样,还有语气和神情,沅月倏然红了眼眶。
她们在某一方面都算是克制的人,做不出喜极而泣的样子。
沅月弯腰拾起了长剑,收入袖中,“子衿,你知道吗?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你跳下诛仙台,我以为我们此生再无相见之期。”
“怎么会?一个诛仙台,废的也不过是我的修为而已,还要不了我的命。”子衿说道,神情极其的不屑。
“可是当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是灰飞烟灭也是……”
“沅月,我回来了,你开心吗?”子衿打断了沅月的话。
“自然是开心的,子衿,这一次我会好好的护着你。”沅月走上前,拉住了子衿的手,蓦地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你以为诛仙台是怎么好跳的吗?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修为却被废了个七七八八。”子衿一脸不在意的说着,恍惚废的不是她的修为一般,“我听说这里有起灵果,能重塑经脉,所以便过来了。”
“子衿,你知道这里有起灵果,但是也该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如今你经脉被废,无法凝聚灵力,如果进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沅月瞪大了眼睛。
“那又如何,总比当一辈子的废人好吧。”子衿冷冷淡淡的瞧着她。
“子衿,你还是这么骄傲,如果你当初肯服软,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模样。”沅月低头,语气哽咽,“你该知道的,天帝对你有惜才之心,如果你认错,顶多就是面壁千百年的问题,可你就是这么倔,而且你当日跳下诛仙台,为什么不给我们传信,要一个流浪于人世?”
“沅月,你知道吗?我觉得人间挺好的,快意恩仇,纵马江湖,这些都是仙界不曾有的。”
“子衿……”沅月又气又急,“你是怎么一辈子不回去了吗?”
“不回了。”子衿平静的看着她,“那个地方,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了,沅月你以后若是想我,可以来人间寻我。”
“对了,师兄如何?”子衿岔开话题。
“自你去后,他常年闭关,未曾在宫一步。”沅月叹息,眉间愁绪压抑。
子衿漫不经心的摩擦着袖子边缘,“那……姝颜如何?”
“她当年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提她做什么?”沅月睨了子衿一眼。
“就问问,也没什么。”
“自你跳下诛仙台后,她便接任了昆仑玉虚掌门之位,只是一直没有掌门传代的玉虚剑,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于一千年前,她辞了掌门之位,一心修炼,闭关于昆仑玉虚的后山之中,现任的掌门是姝颜的最小的一个弟子,沉炽。”沅月说道,“沉炽是你走后才进了昆仑玉虚,这孩子我见过,天赋不错,虽然不及你,但也算是少有的天才。”
子衿携了沅月走到路边的石头坐下,就像以往那样,“蓬莱仙岛现任的掌门的是谁?”
“白华。”
“白华师兄。”子衿愣了愣,“记得我入昆仑玉虚的时候,蓬莱的掌门就是白华师兄,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是他。”
“他舍不得蓬莱。”沅月笑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就像是回到了当年的光景。
她还是仙界中那个骄傲的不得了的子衿上仙,天赋卓绝,高高在上,除了修炼,就喜欢与沅月一同踏遍六界美景,累了的时候,就寻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说会子话,虽然平淡,但是她最眷念的时刻。
只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沅月还是沅月,把她当成最好的知己朋友,无话不说。
而她,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孤傲冷清的天之骄女。
你瞧,就连与沅月叙旧,也不忘从她口中套着仙界的情况。
子衿将腿盘了起来,“对了,听说这次人间的比武会,昆仑和蓬莱也来派人去,你知道是谁吗?”
“子衿,你从来都是不关心这些的。”沅月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问问,好避着走。”子衿耸耸肩,“你知道的,如今我经脉尽毁,修为被废,若是遇上,特定要出事的,我这头发太耀眼了。”
“是啊,当年仙界中有多少人羡慕你一头白发。”沅月似乎忆起当年的盛景,笑了笑。
当年的她,天生张狂,明知仙界许多人嫉妒着她的天赋,嫉妒她具备成神的潜质,可她偏偏不知遮掩,散着一头白发,招摇过市。
“就如血眸是魔的标志,而白发则标志着是神界命定之人,若非当年,子衿你本该早已成神。”
“神有什么好,无欲无求无情无爱。”子衿嗤笑,“现在看来,还不如做个人,虽然寿命只有短短百年,但却历经悲欢喜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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