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这话不可谓不重。
何况对方还不是一个无名之辈,自小便被众星捧月,何曾有过人不屑一顾的看着他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几乎是子衿话音一落,慕容远山拉下了脸。
慕容远山不但是昆仑玉虚的弟子,还是修仙世家慕容家的公子哥,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的。
可是他打小被人捧着长大,子衿又何尝不是?
当年她师从宣默,是昆仑玉虚嫡传弟子,加上天资出众,几乎是举世难寻,自小就被昆仑和蓬莱,捧在手心中,而那时候,慕容家还是修仙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
若论身份,子衿不知道高出慕容远山多少。
何况那时候,别说是昆仑蓬莱,就算是放眼修仙界,也没人敢跟她呛声。
那时候,她是真得骄傲的不可一世,是以性子也不见得有多能忍让。
虽然她去南荒打磨了十多万年,性子平和了不少,但也没有到能让一个小辈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是以子衿开口,也没有给慕容远山留下一分一毫的面子。
顿时,两人是剑拔弩张,一个不让着一个。
江涵之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他以为他的性格已经够不好了,谁知道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几句话,便可以呛上。
虽然慕容远山是他师侄,但是子衿却是锦央的妹妹,就如同燕意初和墨锦央,他肯定是帮墨锦央的啊!
何况,他也不觉得子衿有什么错。
守护苍生,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却不是子衿的。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在江涵之心中焦急的时候,一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涵之眼尖的发现,两人是蓬莱的长老,从辈分上算,他还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伯。
于是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动手暗中拉了拉子衿的手,示意她收敛些。
“弟子江涵之,见过柳祈长老,凤蝉长老。”
慕容远山虽然也在气头上,不过该有礼节还是有的,柳祈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将目光移向了一直站在不动的子衿。
“这是你们哪位长老的弟子?”柳祈问着江涵之。
“她不是我们昆仑弟子,只是师叔为了带她上路,是以让她冒充我们昆仑弟子,我们昆仑弟子可没有如此冷血自私之人。”慕容远山极其厌恶的看了子衿一眼。
江涵之讪讪一笑,“墨姑娘,是我师妹的姐姐,也不算是外人。”
“你师妹?”凤蝉倒是来了些兴致,“就是锦央的姐姐吗?”
听见自家妹子的名字,子衿的眉目稍微柔和了些,“你认识央央?”
“锦央是修仙界远近驰名的天才呀,谁不认得。”凤蝉掩唇娇笑一声,“只是从未听锦央说过她还有个姐姐。”
“自从央央来了修仙界,我都一直在人间游历,突然之间有些想她了,就寻了过来。”
凤蝉脸上原本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些,“你是凡尘之人?”
“有问题吗?”
“你是如何寻得修仙界的路的?”凤蝉警惕的看向子衿。
据她所知,凡尘修为第一人,也不过是炼气期。
而炼气期的弟子,根本不可能跨过凡尘和修仙界之间的无尽之海。
想要跨过无尽之海,最起码也要分神期的修为。
而她如果是墨锦央的姐姐,那么年纪就该和墨锦央差不多大,如此年纪,根本不可能修炼至分神期。
就算是修仙界中第一天才,在有灵果的辅助下,也是用了五百年才修至分神期的。
“或者说,墨姑娘你的师门是何处?”
子衿眨眨眼,“我没有师门。”
不同于凤蝉的警戒,柳祈则是两眼发光,看着子衿,就像是饿狼,看见了肥肉一般。
“那墨姑娘觉得蓬莱如何?”柳祈直接抛出橄榄枝。
“我没有打算进任何一个门派。”子衿简言意骇的说道。
这时慕容远山又冒了出来,“长老,她这个人冷血绝情,见死不救,如何配进蓬莱?”
“少年啊,你还是太小了。”柳祈对着慕容远山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凤蝉给拉住了袖子,“墨姑娘来路不明,一切慎重。”
“她不是锦央的姐姐吗?锦央那孩子不错,想来她姐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柳祈反驳道,还想着打子衿的主意。
却被凤蝉暗中拧了一把,“墨姑娘别介意,他就是这个样子,看见谁都想要带进蓬莱。”
“那凤蝉长老可得看紧一些。”子衿意有所指的一笑。
柳祈吹胡子瞪眼的看向凤蝉,而凤蝉丝毫不在意的将人的后领子拉住,谦逊的对江涵之几人一笑,“我和柳祈先失陪一会儿。”
先前领着他们过来的男子走了回来,“江师兄,你们来这里坐吧。”
“来介绍一下,这是蓬莱柳祈长老的弟子,蒋故。”江涵之伸手拍了拍蒋故的肩膀,将他介绍给了子衿。
蒋故朝子衿微微一笑,但是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疏远和不屑。
江涵之作为过来人,自然看得出蒋故的心思,他以手握成拳,咳了几声,才叫蒋故略微收敛了敌视的目光。
“墨姑娘,我们过去休息会儿吧。”江涵之对着子衿笑道。
子衿颔首,跟在江涵之的身边走了过去。
许衾和贺沈两人是江涵之的弟子,自然是跟着江涵之走的,而慕容远山则冷着眉眼,站在原定一动不动,大有划清界限之嫌。
江涵之不满的皱了眉,“这个慕容远山怎么如此分不清轻重?”
“师父,慕容的他的父母在他幼年的时候,死于凶兽之手,所以才会这般激动的,你别怪他。”许衾低声解释道,“所以在这件事上,“慕容有些偏执。”
这下江涵之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将目光转向子衿,希望他别计较。
子衿也只是笑着看他,“江涵之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喜欢央央啊?”
原本听到前半句,江涵之想要大声反驳的,可是听见后半句的时候,一下子就旗鼓奄息了,张嘴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蹦出来。
许衾和贺沈转头轻笑。
子衿看见江涵之这副态度,立马就明白了。
她伸手拍了拍江涵之的肩,“我觉得你比燕寒之要好的多,继续努力啊!”
江涵之一脸抑郁的拍掉了子衿的手,“我觉得你有时间在这里笑话我,不如想想你以后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得罪了蓬莱,而你又没有什么背景,你在修仙界将会很难立足。”江涵之语重心长的说道。
闻言,子衿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笑,“就凭一群弟子,两个长老。”
她的声音很清软,可是江涵之却听出了一股子的嘲讽。
江涵之面无表情的抿抿唇,“柳祈可是如今蓬莱少掌门北墨的弟子,北墨你知道吗?北墨!”
刚商议完出来的柳祈和凤蝉听见了子衿的话,本来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可听见了江涵之的话后,心中又涌起了一股自豪,但是对着子衿,还是十分恼怒的。
就连柳祈,本来是对子衿带了些好感的,可是现在那些好感却是荡然无存。
慕容远山就站在柳祈的身边,自然也听清楚了子衿的话,他眼角处带了些轻蔑。
真的是不知者无畏。
谁知子衿只是淡淡一笑,“哪又如何?”
江涵之这下子真的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贺沈笑着的开口,“那你知道北墨的师父是谁吗?”
“修仙界泰斗,白华。”子衿语气平淡,仿佛再说甲乙丙丁般,无喜无悲。
“你知道还敢这么狂?白华掌门座下的大弟子,可是飞升成仙了的。”江涵之捂着额头,“如今我们在蓬莱的弟子中,你能稍微谦逊一些吗?”
子衿默默地转头看了江涵之一眼,“我又有什么吗?”
“你瞧不起蓬莱。”江涵之冷着一张脸说道。
“我可没有瞧不起蓬莱,是因为你先说,我得罪了蓬莱,他们会让我在修仙界毫无立足之地,何况……”子衿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如果蓬莱的弟子和长老,都是这个水平,那我的确是瞧不起。”
子衿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江涵之一下子气的郁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不是也去瞧不起昆仑?”
这下子衿倒是很认真的将江涵之上下看了一眼,“你修仙将近七百年,单灵根,再有灵药的辅佐之下,如今才是元婴期,天资平庸,的确没什么让人高看的地方。”
“你以为天才是大白菜啊!随便一个人就是楼赋长老吗?可以在五百岁那年便达到分神期。”江涵之冷哼一声。
“你知道江涵之,就是有你们这样的心态,所以昆仑和蓬莱才会凋零至此,也会让一些小门小派骑在头上欺负。”子衿淡淡道,“其实楼赋哪里算的上是修仙界第一天才,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楼赋的天资只能算是中上等。”
江涵之面无表情的看了子衿一眼,“你是修仙界之人,还是我是?难道我修仙界之事,你会比我更清楚吗?”
子衿笑着摇头,眼神突然带出了几分孤寂,“蓬莱掌门,白华在三百岁就修炼到了分神期,还有蓬莱当时三位位弟子,是在四百岁到了分神期,另一位弟子,也是在四百岁到了分神期,最后还有一位,是在七百岁的时候,渡劫成仙,只是除了白华和楼赋,他们都战死在二千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而昆仑了像楼赋这般天赋的弟子更是层出不穷,如君清留他是在六百岁的时候,渡劫成仙,姝颜也是九百岁的时候,渡劫成仙,如今的大长老镜藏,三百岁便到了分神期,当时的渡寒,也是在三百岁到了分神期,还有姝颜的大弟子,二百岁人家便到了分神期,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让楼赋去承担了这个名号而已。”
“当年昆仑蓬莱之盛,修仙界中谁不给七分薄面,别说是凶兽了,那时候就连魔修,见到了这两派之人,也是毕恭毕敬的退让三分,如今了,魔修却可以随意跑到昆仑玉虚撒欢,你觉得我如何能高看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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