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有些冰凉。
那些死尸都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洒了一地。
秦齐和那些侍卫的腿已经有些软了,若非是秦白扶着,估计现在已经坐在地上了。
他是文官,这种生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姬屿脱下外衫,搭在了子衿的身上,袖子垂下,也刚好遮住了子衿受伤的位置。
子衿朝姬屿微微颔首,转身走到秦齐的身边:“在我们没有离开昌黎之前,所有的死尸,都必须用火烧了,明白吗?”
秦齐忙不迭的点头,脸上心中皆是十分信服。
“这事也算了了,秦白你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下,若有事就来客栈寻我们。”
秦白点头:“嗯,我知道的。”
“我和姬屿去城南看一下。”子衿交待完,才对着姬屿说道,“我们也走吧。”
刚一踏出衙门,子衿突然回身,目光几位淡漠的盯着身后一处角落,姬屿顺着子衿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子衿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一个角落看着。
看这样子倒像是有些魔怔了似的,姬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赶忙去拉子衿的手,却因为太着急,一下子又碰到了子衿受伤的地方,子衿也不叫痛,但是姬屿能感受到自己手心中已经沾满了血迹。
姬屿有些难受的捏紧了手:“子衿,你到底在看些什么?”
“你先去城南找沉笛他们。”
“你呢?”
“故人来了,总要见一见的。”子衿敛眸,将眸中泛起的情绪全部遮了。
姬屿也不知道子衿如今身子不好,听见子衿这般说,也真的以为是有故人来了,当即也没有强求,便直接答应了。
“你去吧。”子衿说完,就转身朝衙门外的一颗大树下走去。
姬屿决定观望一会儿再走,果然见着子衿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走了出来,姬屿并不识得这人,也只是觉得眼熟的紧,但也不好打扰,便独自走了。
深白看着子衿披着明显不是女子的衣裳,目光有些深沉。
子衿的身子是侧着站的,并没有让深白看见她的手臂在流血,她抬眼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你可见到主子?”
“他不是和你们在南荒吗?”子衿十分平静的反问。
深白摇摇头:“那日见了你之后,主子也就跟着不见了。”
“你说什么?”子衿愕然的看着深白,“我走的那日,他就不在了!”
“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与我说!”子衿口气冷淡的呵斥着。
深白叹了一口气:“我们以为主子只是在南荒走走,是以便派人在南荒找了许久。”
子衿目光一动,像是有些感应般,一下子就转头看向一处漆黑无比的地方。
“子衿,你那日为了救主子将自己的法力全部给了主子,你能不能感觉出主子的气息在哪里?”深白着急道。
子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我如今法力低微,感觉不到了,不过我大概知道你们主子在哪里,你先回去吧,你们主子会回去的。”
“六界中无人是月淮的对手,他不会出事的,而且他也不会丢下魔界不管的,你们大可不必这般大惊小怪的。”子衿说道,静了静又接着说,“如今沉笛长歌他们都在,你在这里总归不好。”
“沉笛太清楚你们身上的气息了。”
深白想了想,便点头也没有过多的强留:“如今就麻烦你了。”
“反正被你们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去吧,最多三天,你们主子就回去的。”
“如果没有回去了?”
“你们就亲自将他抓回去吧。”子衿摆摆手,“快走吧。”
深白点头:“那你自己小心,若是出了事,魔界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这事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琐寒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还是酒倦,就不可能。”
深白没有说话,只是揖揖手,便化作一道黑烟散去。
子衿蹲下来拾了一颗石子握在掌心中,倏然就朝抬手朝树上扔去,不知是砸中了什么,但那块石子却没有落下来。
子衿换了个方向,仰头看向那棵树,目光淡漠,无悲无喜:“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魔主殿下。”
微风曳起。
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落在了子衿的身后,清冽的声音紧接着就从她的身后传来:“许久未见,酒倦上神。”
子衿的眼眶微微红了,似有泪光闪烁。
不过她仰着头,那眼泪不会掉下来。
她背对着他,也没人会瞧见。
“是啊,的确许久未见。”子衿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是过了数十万年,魔主竟然也学会听人墙角了吗?”
“和你说话的是琐寒,他是我的臣子,我听我的臣子说话,怎么算是听墙角了,不过倒是这么久未见……”月淮笑着顿了顿,“酒倦上神,不但和魔界的人牵扯不清,还入了魔。”
“这话要是说出去,可真的是一大奇闻了。”
“看来魔主最近的确很闲。”子衿淡淡的嘲弄道,“魔界和南荒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就敢来人间。”
“说起来,我刚刚还救了你,酒倦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不怕死,可真是愚蠢的很。”月淮不屑地嗤笑,“明明自己都难以在顾及,还想着天下苍生,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知道你入了魔后,他们会怎么样吗?”
“他们不会记得你从前为他们为苍生所做的一切,他们只会记得你是魔,然后不予余力的绞杀你。”
“我的事如何,就不劳魔主大人挂念了,魔主大人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回魔界,准备做的你新郎官吧。”
月淮淡淡的挑眉:“酒倦,我怎么听你说起来的,夹枪带棒的呀,刚刚听琐寒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如今模样的,你不会是对我生出了什么歪心思吧?”
子衿张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急忙收敛了心神,才极慢的开了口:“魔主大人想的太多了,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沈无衣求我而已,当年在沈无衣就救过我一命,这次我不过是还他一命罢了。”
“也是,毕竟人间有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咯。”月淮嘲笑道,“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神魔开战的那一日,没有了法力的你,如何与魔界数十万将士对抗。”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魔主操心了。”
“好吧,就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月淮耸耸肩,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是子衿的动作到底比他更快了一步,她见月淮有了想走的意思,忙不迭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其实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当她看见月淮那般冷漠的接近厌恶的眼神后,突然心就凉掉了大半。
就连拉着月淮衣袖的手,也止不住的在颤抖。
“放开。”月淮目光十分冷漠的看着她。
子衿慢慢的将手放开,垂着眉眼:“你还是别再人间晃了,你元神尚未稳定,若是遇见沉笛,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什么时候,酒倦上神还会关心本主一个魔来了?莫不是酒倦上神转了性子,觉得魔界比神界要好。”
“你是无衣的主上,我总的为他想想。”
月淮的眸光渐冷:“酒倦上神的好意,本主就心领了,大概酒倦上神忘了,如今在我体内的,是您的法力,你的气息已经掩盖住了的魔气了。”
“也是。”子衿也十分淡漠的应了声。
其实她的法力本不会带上她的气息的,那是因为,当初修补他的元神的时候,她用了自己一半的元神,所以现在才会这般虚弱。
“不过人间不比魔界,你还是小心为上。”子衿耐下心来叮嘱道,“南荒的事,你还是多上些心吧,云鹤是个人物,你若能将他收归麾下,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月淮有些疑惑的拧眉:“酒倦,我可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又想保住苍生太平,又想保魔界,可你知不知道魔界和神界是永远都无法和平共处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寻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天下间哪来的这么好的事,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言尽于此,你自个好好想吧,昌黎不安全,你若要在人间多留一段时间,去其他地方吧。”
“既然知道不安全,那你为什么还留下?”
“这是我的责任,就像魔界,是你的责任一样。”子衿抬头看向月淮,这是今天他们见面,她第一次这般无畏的抬头,直视着他。
似乎这双眸子还是和数万年前的一样,冷情,淡漠,除了天下苍生,再无其他。
月淮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果然是魔怔了。
“沉笛他们在城南,你就不要过去了。”说完,子衿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月淮看着子衿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觉得心中慢慢的升腾起一种很怪异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很难受。
月淮伸手捂上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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