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谕忽而覆上林安歌那还缠着绷带的手,眼中一片怜悯。他见到她醒来,陪着她这些天聊天,一直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依然如往日那么温和的微笑,却让自己尤其心酸。
他!妄为天子,却连自己宠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原来所谓身在其位,也不得已并非虚张声势而已。李霖谕为了前朝的安稳,为了熙朝的百姓,也只能让林安歌白白受了这委屈了。
“这事儿是朕没有护好你!”李霖谕自责的摇摇头,“朕以后会补偿你的,安歌!”
林安歌瞧着李霖谕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感受着来自上面的温暖和淡淡的粗糙,她的思绪微微一震,忽而浅浅的笑了。这一刻,她的笑容是破茧重生的绝美,是凤凰涅盘的倔强,是经历过一切以后的淡然初心,也是懂得以后的隐藏。
李霖谕瞧着林安歌这个笑容,心也融化了……
“臣妾能得皇上如此关爱本就已经知足了,若是皇上为了臣妾的事儿而为难的话,那该是臣妾的罪过了。皇上真是心疼臣妾的话,莫如以后多多上舒妃娘娘那里坐坐吧,这舒妃娘娘可是怀着皇子呢……”林安歌笑着将另一只手主动覆在李霖谕的手上,轻轻拍着,“皇上的心,臣妾懂得!”
李霖谕从未见过林安歌如此主动,更未见过她对自己露出这么暖和的笑容。以往林安歌虽然也笑,可是都带着客气,淡淡然然的,无过无不及,反倒是现在,李霖谕觉得林安歌对自己仿佛亲厚了不少。
这会儿更衬得李霖谕心底想要保护林安歌的决心。
“安歌,朕一定会好好疼着你的,放心吧!”李霖谕周身霸气侧漏,对着林安歌一字一顿的说道,“朕会让万思成以后跟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免得再落到什么有心的恶人手里丢了性命。”
“皇上,万万不可啊,此事安歌是决计不能接受的。这万统领官拜四品,乃是这宫中禁卫军的头头,安歌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哪里受得起?更何况皇上若是将统领大人放在安歌身边,那皇上的安全谁来保护?安歌只是一介妇人,若是被人害了就害了,但是皇上您万万不能有事儿啊。”林安歌说着就要下跪,却被李霖谕拉住了,她依然不死心的劝解道,“皇上对安歌的心,安歌心中自然明了,可是……”
“没有可是!朕是皇上!”李霖谕沉声说道,“若是连一个自己宠爱的小小美人都保护不了,枉为帝王!”
林安歌瞧着李霖谕那股子霸道的气焰上来,知晓自己就是劝解也劝解不住,便也不再劝解了,微微低头应承了。
李霖谕这才松了表情,跟着林安歌聊天:“你这百合苑的确有些冷清了,才就小桌子和轻烟两人伺候,若是遇到个什么事情,压根忙活不过来,等回头瞧着合适的丫头,朕让秦璐给你捎带几个过来,让你挑选两个?”
“皇上难道还不明白安歌的性子?这苑子自然是清冷了些,可是和着小桌子和轻烟一块儿住着,安歌心里自在,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若是皇上非要请些个不熟识的宫女太监过来,安歌自然觉得拘谨。”林安歌笑着喝了一口茶,对着李霖谕说道,语气平常。
李霖谕就喜欢林安歌这副自然宽厚的模样,微微摇头,也喝了一口茶水,忽而颜色一变,亮晶晶的瞧着林安歌,满是赞许的微微点头。
“这茶,好,好,好!”李霖谕确实没有想过这茶水居然能泡的这么甘甜润口,不苦不涩。
林安歌掩嘴轻笑,带着一丝揶揄,像是山间妇人一般抬手指着李霖谕:“皇上,您的嘴角染上水渍了。呵呵,瞧您高兴的,若是皇上喜欢的话,安歌随时命下人给您送过去便是了。”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李霖谕脸色陡然一暗,瞪着林安歌说道,“居然敢指着朕说不是了,谁给你的胆子?”
林安歌也没被李霖谕给唬着,反而笑嘻嘻的再给李霖谕倒茶,笑着说道:“若是皇上真生安歌的气,又哪里会是这副模样,莫要以为安歌没有见识就喜欢吓唬安歌。”
李霖谕忽而就笑了出来,放松的点点头:“你啊,真是一点都没变,还以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些日子呆在院子里要闷出病来,更以为你会郁郁寡欢,没想比以前还要逗人怜爱了。”
李霖谕一句话说的林安歌小脸微微泛红,低着头继续参茶。李霖谕却是喜欢极了林安歌的模样……
两人一来二去越聊越欢,这百合苑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忽而秦璐匆匆来见。
“皇上,皇上,有喜了,皇上有喜了!”秦璐那扭着的臀,夹着的腿,跑步的姿势很是难看,偏偏还臭美的摇着兰花指。
李霖谕一瞧秦璐,刚才的好心情顿时全无:“什么皇上有喜了!说清楚!”
“呸呸呸,皇上赎罪皇上赎罪!”秦璐跑到李霖谕跟前跪着,瞧了一眼林安歌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汇报,眼角瞥见李霖谕那不耐烦的神色,他哪里还敢忍着,里面说了:“是娴昭仪有喜了!这几日娴昭仪老是觉得身子骨没力气,吃东西没有什么食欲便请了太医院的过去瞧,没曾想是有喜了!”
李霖谕一听,身子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哈哈哈……好啊,好啊!又有喜了!走,随朕瞧瞧娴昭仪去!”
秦璐瞧了一眼脸上依然温和微笑的林安歌,也看出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对李霖谕请示道:“这安美人和娴昭仪本是姐妹,如今娴昭仪有喜,皇上不若顺带捎上安美人一起去瞧瞧?”
李霖谕转头瞧了一眼林安歌,目光不经意落到她受了伤的手指头上,微微摇头:“她身子骨还没好,怎么能乱跑,若是染上风寒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
秦璐一听李霖谕不愿意,连忙称是,也不敢再提这茬。
反倒是林安歌想过去瞧瞧,便对着李霖谕跪了下去:“皇上,安歌与阮姐姐向来交好,情同姐妹,若是她怀孕了不让安歌去瞧瞧,安歌心里定然不郁,也对这病痛恢复不利,不若带安歌一起去吧。”
李霖谕瞧了一眼林安歌,看出她眼里的希冀,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请求便吩咐秦璐准备步撵,又叫轻烟给林安歌披上风衣,之后折腾了一阵才浩浩荡荡的启程往着禹香苑而去。
林安歌入封以后,李霖谕在那里一直住了半月,直到前段时间才开始雨露均沾,若说这阮倾娴怀疑的话定然是第一次宠幸就有了。禹香苑的宫女匆匆来报说是皇上过来了,这阮倾娴心中无比欢喜,却是没有力气起身迎接,只得叫下人告罪。
李霖谕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怪罪,风风火火的进屋,牵着阮倾娴的手柔声问道:“爱妃觉得怎么样了?身体可是好些了?”
这阮倾娴哪里受过如此恩宠,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一个劲的点头,带着哭腔回李霖谕的话:“臣妾谢皇上挂念,此时已经好多了。”
李霖谕这会儿瞧着阮倾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忽而心中又伸出了些许喜欢之意,便对着她柔声安慰了几句。
“皇上不必记挂,这孩子臣妾一定保重的好好的。”阮倾娴自然也知道自己今非昔比,绝对不能让肚子里的龙种有什么闪失。
李霖谕见阮倾娴如是讲话,心中也放心了一些,又念叨了一会儿才想起藏在身后的林安歌,暗恼自己太开心了,连林安歌都没给探望的机会。他想了一会儿便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去了。
自然,秦璐领着几个抬步撵的小太监却是在禹香苑外等着林安歌和阮倾娴两姐妹叙话呢。
阮倾娴见李霖谕走了,心情有些低落,却见林安歌过来自己面前。她心中一想便知晓李霖谕离去的原因,对林安歌的态度忽而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林妹妹怎么也来了?难道是觉得妹妹我日后会得宠,专程过来巴结的?”阮倾娴前些时日也受了些许冷落,这会儿瞧着林安歌自然有些怨言的。大家同是姐妹,这林安歌凭什么就帮着柳泓滟拉拢皇上,而偏生要到这里来撵走皇上呢?
林安歌不是不知阮倾娴话里有话,只是想着她怀着身子,估摸着脾气有些改变便,也不与她计较,反而坐在床前柔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妹妹我听那些怀着身子的人说过这孕妇是最辛苦的……前些日子吃不下东西,后些时候喘不出气儿,快生了的时候还得痛不欲生,可是折腾了。阮姐姐身子本就弱,这下子可得好好照应自己。”
阮倾娴瞧着林安歌的笑,觉得很假。她在这宫里呆的时间长了,连自己手底下的宫女太监都越来越信不过,更别说林安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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