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姜信了。
“安歌!我相信你!”孟姜猛地拉住林安歌的手,那么坚定,那么认真,那么严肃的对着她点头。
林安歌轻轻一笑,眸子里一片淡淡的温柔:她这样,算得上是笼络人心吗?后宫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不管是一颗多纯粹的心,在里面泡久了,便会变颜色。
林安歌微微摇头:婉德皇后,你等着吧!
忽而,想到了李霖谕,林安歌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脸色扭曲而疼痛。这份爱情,到底叫她该何去何从?
如此,日子也平静了下来,一个秋天很快已经快要过去,后宫之中有了盛妃的料理倒是平静。前朝,李霖谕励精图治,大熙朝也恢复国泰民安的面貌。
只是,好日子并不长久!
勤政殿之中,李霖谕冷笑着把一本奏折打开:“瞧瞧,行为嚣张,性格跋扈,赖甘家之族威,仰后宫之庇护,仗皇恩之浩荡,藐帝君之大度,横行罢市不遵法度,欺男强女不顾廉耻。”
李霖谕冷哼一声,把那奏折扔在一众大臣跪着的地上,又拿起一本来念道:“城西良田百余顷,西山林子百里,商户霸占四十余。京都富商之女年芳十四,灵隐寺进香被其强行掳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霖谕拍案而起,那奏折呼的一声飞到了吏部侍郎冯秋声的身前:“这甘风烈也太过分了,平日里做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越来越过分。这些个让老百姓怨怼的事情一件都没少,可真是盛妃的好兄弟!”
前些日子就已经有了一批弹劾甘风烈的折子,李霖谕力挽狂澜的压着没有公之于众,私底下把甘风烈叫到勤政殿来对他严加提点了一番,当时那甘风烈痛彻心扉、一心悔过的神色还让李霖谕记忆犹新,所以李霖谕也没有因着这件事情迁怒盛妃。
可万万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改过,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自然这些话是不能和众位大臣说的,以免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也有不公正的偏袒之心!
“启禀皇上,其实甘风烈副将所犯下的可能不只是这些罪状。”吏部侍郎冯秋声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抚远大将军从西北回来还带了一个异域女子,此事已经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这倒也就罢了,可是抚远大将军似乎也太过在意这个异域女子了,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竟然让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副将们跪地学犬吠之声,只因为这异域女子说这些人毁了她的家乡,如今家国已亡她不求复国,就是要羞辱羞辱这些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冯秋声慷慨陈词,神色激动愤慨:“试问世间怎会有这样糊涂的人,为了一个番邦女子,竟然要一国之士兵做此侮辱人的行径。”
“竟然还有此事?”李霖谕实在不敢想象,“那几个副将是谁?可是如何回应的?”
冯秋声撇了撇嘴冷笑:“那几个副将都是跟着甘风烈平定边疆之乱的人,不说战功显赫也是十分辛劳,碍于甘家的势力和甘风烈以军法的威胁,自然是只能聪明,但事后都无颜出门被人当做笑柄,其中的一位副将年少有为……为了此事……引剑自尽了!”
李霖谕捏紧了拳头蹙眉,沉默的看着地上的冯秋声,没想到甘风烈竟然还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情,这让他在三军面前如何交代?那些出生入死的战事没有战死沙场竟然死在了自家将军的手上,当真是可悲亦是可笑啊!李霖谕一把掀了玉阶上的书案,书案叮叮当当的滚落下玉阶,那几个大臣连忙跪着闪开身子,桌上的笔墨纸砚落了一地,狼狈至极。
“皇上息怒!”冯秋声连忙叩首在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退下吧!”这甘风烈乃是平远大将军,如今战事平定刚刚班师回朝,这才在京城呆了没几个日子,就闹出么大的事情,李霖谕不可谓不生气。
前段时间,那个嚣张跋扈的甘尚在御书房一拍军人做派,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心维护甘风烈,本就已经将李霖谕气的不清。如今又遇到这种事儿,简直就是在挑战李霖谕的忍耐极限。
李霖谕说完,气呼呼的甩袖离去,冯秋声才缓缓起身,一脸唏嘘。
边上,被李霖谕叫来听政事的丞相更是一脸铁青,暗暗生气。他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肖子,如此行为,正配得上“平远大将军”的封号,整配得上万民敬仰?
丞相气呼呼的离去,其他众臣也是三三两两的都散去了。
冯秋声走在前头,只听后面有人喊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却见林松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冯秋声拱手一礼:“林大人找在下可是有事要说?”
平日里冯秋声与林松湖也没有过多的交情,不过是碍于自己的女儿冯美人在后宫与林松湖之女林安歌有几分交情,所以表面上还算过得去。
按照冯美人的说法,冯秋声在外头倒是极为支持冯美人和林安歌交好的,不过他对于林松湖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冯秋声深知这林松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愿意多打交道。
“冯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已经被那些个弹劾抚远大将军的折子气的头发晕了,你又何必再填上那些个罪状让皇上震怒呢,今个儿幸好皇上没有多说什么,万一要是迁怒了你那可如何是好?”林松湖叹了口气,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平远大将军是甘家的人,后宫又有盛妃支撑着。
林松湖听说盛妃也是极为照顾林安歌的,此刻林安歌虽然入了冷宫,可自己若是能攀上甘家这大树,就算福王不成功,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
林松湖干笑两声:“冯大人的千金在后宫里头也是多多仰仗盛妃要紧,又何必惹恼了平远大将军?这不是划不来么。”
冯秋声听了林松湖这话,心里头冷哼一声:“呦,这么说来林大人的心里倒是自有一副好算盘,下官听小女说安昭仪是个诗书精通、温顺知礼之人,也没听小女说过她会打商贾的算盘呢?看来,林家,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传统啊。”
“你!你这是……”林松湖听了冯秋声的话,明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却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秋声拱手一礼冷漠的说道:“林大人的话在下实难苟同,要知道这国家大事不比小商小贩买东西呢,什么划得来划不来的在下没想过,倒是夜夜辗转反侧思量着江山社稷如何长久!”
“林大人,听说安昭仪被打入冷宫了,这若是在下之女被打入冷宫此刻可没有心情研究这些个有的没的呢。”冯秋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倔强的说道,“在下告辞!”
林松湖被留在原地尴尬的面红耳赤:“哎!哎!冯大人!”
林松湖无奈的叹息摇头,这个茅坑里的石头简直是又臭又硬,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看他得罪了盛妃和甘家该怎么办。
见到丞相大人和冯秋声都走了,秦璐才皱起眉头,缓缓上前,收拾好东西。
李霖谕在园子里透了一圈气回来,秦璐连忙上前,语重心长的安慰道:“皇上您可千万别生气了,事情有大有小有缓有急,这些个林林总总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可唯独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是毫无办法得不偿失啊。只要皇上您龙体安康,别说是平远大将军,就是天蓬元帅您也管的了啊。”
一旁的闻雅听了秦璐的话,偷偷的掩唇一笑。这个秦璐,李霖谕都已经气成这样了他还赶开玩笑,也不怕李霖谕一气之下把他打发了出去。
“你这奴才别在这里油嘴滑舌的,朕烦着呢,小心一会儿给你送到慎刑司去,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苦。”李霖谕白了秦璐一眼,坐上龙椅上有些气闷。
他心里想着这个甘风烈到底该怎么办:甘风烈乃是丞相的嫡长子,又是盛妃的嫡亲兄弟,更是手握大军的国之栋梁,就他犯下的这些个事情虽说是够杀头的了,可李霖谕心中又不得不考虑盛妃的哭闹不休,丞相的忠心耿耿,百万大军的领军之功绩。
可若是不处置甘风烈,他那性子如此蛮横泼辣,不知收敛,万一变本加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今虽说是太平盛世,可边疆也屡屡有他国蠢蠢欲动,说不上真的要怎么打仗,却也总得有人盯着。
眼下自己登基虽然已经稳固了朝廷的势力,可是前段时间的“叛匪妖妃”之乱刚刚平息,如今的国情虽然已经稳固,但并不算得太好,如今朝中可用的带兵之人也是寥寥无几。不是人老昏聩的,就是弱不禁风的,说说圣人礼法倒是一套一套的,若是让他们去打仗,只怕没走到边疆呢就被风给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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