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还要脸不要脸？跑到我家来说我们偷了你家银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偷银子了？”花云娘使劲往地上唾了一口，指着秦氏义愤填膺的大骂。
秦氏哪里理睬她的呵斥，咪眼偷着往这边瞧了一眼，哭嚎得更加大声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花蕊娘也不用急于去弄清楚秦氏今天过来的目的了。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抬脚就要往秦氏身旁走。
“蕊娘你别跟她闹，讨不着啥好。”赵氏是个明白人，连忙一把将她拉住，又抬眼厌恶地看向秦氏：“她大伯娘你这是做啥？蕊娘她们都分家出来过了，你这么跑上门来闹腾嫌不嫌丢人？”
“打人了啊打人了啊……奴才主子一起打死人了啊……反天了啊，小贱货们这是要把长辈往死里打啊……”
秦氏是真委屈，手脚往地上一摊，就摆了一副耍赖的摸样。
赵氏和厉大的脸色都僵了一下，花蕊娘眉头一皱，立刻计上心来。
“大伯娘你这是干啥？谁打你了？我咋没看见？”花蕊娘将手上的猪腿往旁边地上一丢，跟着就摆出一副“这是怎么了”的表情。
秦氏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只是愣了愣，又接着更大声地哭叫了起来。
赵氏反应得快，立刻附和着花蕊娘使劲点头，提高了嗓门大声叫道：“她秦婶子这是做啥？几个娃子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都分家另过了，好不容易有个地方给住着，她秦婶子咋还把院子给闹成这样？”
花蕊娘忍不住就想拍手，赵氏这话可太合胃口了。不过光靠几句话可治不住秦氏，她往院子里瞟了瞟，便蹬蹬蹬地往角落处跑了过去，伸手将靠在墙角的几个大木盆扯落到地上。
盆子落地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这下院子就更显得凌乱了。秦氏让她这举动弄得有些发懵，立刻丈二摸不着头脑地抬起头来。
花蕊娘见秦氏盯着自家瞧，便毫不掩饰地冲着她扬了一下嘴角，紧接着伸手，“嗤啦”一下，将半边衣袖扯裂开。
这下不止是秦氏，就连商姨娘，还有厉大都一脸糊涂地看了过来。
花蕊娘鄙夷地看了秦氏一眼，接着走到花云娘身边，照着对付自己的样子，把她的衣摆上也扯出了几个大口子。
“蕊娘……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商姨娘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想要去拉花蕊娘，却又有些不敢伸手。
“我可怜的蕊娘，可怜的云娘，这是咋了？咋叫人打成这个样子？”赵氏真是上道，见花蕊娘这般，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云娘，云娘你伤着哪儿了没？”花蕊娘瞬间变了一副悲痛欲绝的摸样，抓着花云娘使劲摇晃了两下，又转身气愤地问向秦氏：“大伯娘你来就来，动手做什么？难道真是想逼死我们一家不成？”
秦氏喉咙里“咕噜”地响了一声，饶她平时是泼辣惯了的人，这会儿也让花蕊娘给弄蒙了。
“姐，我耳朵疼……”花云娘眼眶一红，拉着花蕊娘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
花蕊娘探头一看，她耳朵后面果真有一条长长的红印子，应该是刚才和秦氏拉扯的时候，不小心被弄伤的。
如果刚才还有几分装模作样，花蕊娘这下是真的气坏了，抬手就指着秦氏悲愤地质问道：“大伯娘我们一家是哪儿对不住你，原来你就要将云娘卖给人家做妾，现在又动手把她打成这副摸样？我们一家都搬出来另过了，你究竟是哪儿看我们不过眼？”
花蕊娘这悲愤的语气，再加上花云娘哭得极其到位。这会儿如果有外人在场，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两个娇弱的小姑娘，会把人高马大的秦氏给打了。
秦氏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花蕊娘是明摆了要诬陷自己。这下可真是秀才遇到兵，她平日那些撒泼的段数，竟是半分也派不上用场。
花蕊娘冷哼了一声，拉着花云娘走到秦氏跟前，也跟着一屁股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放声大哭起来。顺带还往地上蹭了蹭，直到把身上的衣衫都沾了个泥泞。
这下可是真分不出来谁打了谁了，若说秦氏挨了打，瞧她那身板，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一个人信？
花蕊娘这也是被逼急了，舒心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过上两天，兜头就碰上秦氏这么一顿闹腾。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往后还了得？
只可惜刚才下手轻了，若是有根木棍什么，或许用上来更能趁手。花蕊娘嘴里一边哭着，一边拿眼嘲讽地看向秦氏。
“咋了这是，咋闹成这样……”菜园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吴婆婆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见花云娘和花蕊娘坐在地上哭成了那副摸样，她神色一紧，连忙跑上来将两个小的护在身后：“蕊娘云娘这是咋了？咋让人弄成这样？”
“不得了了啊，主子奴才一起欺负人了啊……不给人活路走了啊……”秦氏两脚一蹬，索性躺倒在地上大声嚎了起来。
“秦小荷你嘴里放什么臭屁？”吴婆婆可没有赵氏那么客气，本来见了花蕊娘她们这个凄惨样，她心里面就已经有了十分的气。这会儿听到秦氏嘴上不干净，她立刻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当这是花家大房？随你想怎么撒泼就怎么撒泼？一个大老娘们天天闹腾几个孩子，你还要不要点脸皮？”
“啥小娃子？几个小贱货，没爹生没娘教的小贱货，还敢伸手打老娘，老娘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让谁伸一下手……”秦氏是真的气极了，直起身子声嘶力竭地骂了过来。
那让花庆余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脸上招呼是假的？花蕊娘冷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吴婆婆拉了起来。
“伤着哪儿了没？”吴婆婆关切地问了她一句，见她摇头，又伸手去拉花云娘。然后才黑着脸扭头对着赵氏这边道：“人都是傻的？一个个只晓得杵在那儿，还不赶紧将这泼妇轰出去。也不看看这是谁家院子，就由着她这么闹腾？”
这话是对着商姨娘说的吧，花蕊娘偷偷瞧了一眼，只见商姨娘仍是垂着个手脚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婆婆，”花蕊娘轻轻扯了吴婆婆一下，见她看过来，便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婆婆可别叫婶子她们拉大伯娘出去，大伯娘可厉害了，把我和云娘打成这个样子，还要反过来说我们动手打她。别说我和云娘两个力气弱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就是能打，咱们肯定也不能动这个手。自小爹爹和娘亲就教我们，要尊爱长辈……”
“放屁，她这算是当的哪门子长辈。”吴婆婆气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指着秦氏厉声骂道：“跟几个小娃子撒泼，你当个个都是好欺负的不成？”
“你们敢诬赖我，你们敢诬赖我……不要脸的小贱货，你看老娘不打死你……”秦氏气得语无伦次，忽然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掳着袖子抬胳膊就要往花蕊娘身上抽。
花蕊娘哪里会站着让她白打，连忙拉着吴婆婆往旁边躲了一步。秦氏扑了空，气得眼睛都通红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接着打上来。
“大伯你快来看，大伯娘打人了……”花蕊娘眉目一转，立刻抬头向着院外大叫。
听到花庆余来了，秦氏吓得面色立刻变了一下，可她的手已经伸了一半，一时又收不回来。花蕊娘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脚便悄悄往前伸了一下，将她的腿使劲一勾。
秦氏重心本来就已经往前移了，措不及防被她使这一招四两拨千斤，勾得“噗通”一下跌倒下去，摔了个大马趴。
院子里的人闻声都抬头看向院外，却哪里有花庆余的身影。吴婆婆刚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可不如赵氏沉得住气，先是楞了一下，接着面上就现出了一丝喜色。
这一跤实在是跌得狠，秦氏哎哟了半天也没有喘过气来。花蕊娘暗笑了一下，便扭头向着吴婆婆怯生生地说道：“婆婆这可怎么办才好？大伯娘摔了，咱们也不敢去扶她，不然她又要说我和云娘打她……”
“真是好笑，人高马大的大老娘们说自己被小娃子打，搁谁谁信呐？”赵氏抿笑着走了上来，冲着吴婆婆挤了挤眼，便放声道：“娘您看要不这么着，这可是蕊娘她们长辈，咱们外姓人管这事儿也不合适。干脆请里正和族老过来，让他们来评评这个理。”
“没王法了没王法了……小贱货们是要把老娘打死在这儿啊……”秦氏一手扶着腰，口中声嘶力竭地叫唤着。
“大伯娘你这是咋了？您可千万别气到身子，咱要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您直说就是。可咱们一家有个安生的地方不容易，您这一上来就把院子砸了是什么道理？”花蕊娘蹲了下来，一脸委屈地问向秦氏。
说她砸了院子半点不过分，虽说自己也帮着砸了一些……花蕊娘暗笑一下，一本正经地看向秦氏。
秦氏明显愣住了，抬眼狠戾地刺向花蕊娘，只恨不得用眼神将她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花蕊娘怕她趁机伸手，又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才压低了声音冷笑道：“别以为只有你会欺负人，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要诬陷你，你又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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