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有铜锣般大小,若被砸到,只怕不残也是重伤。花蕊娘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惊呼一声,便向着柯宁君这边飞跑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遥自假山上一跃而下,半空中飞起一脚踹向那石头,同时扑向柯宁君伸手将她推开。待一落地,诸葛遥便马上抱起左脚,杀猪一般的哀嚎了起来。
那石头被诸葛遥踢得翻了半圈,掉在地上发出“扑”的一声闷响。花蕊娘被惊出一头冷汗,连忙跑到柯宁君身边将她扶起,急声道:“没事吧宁君?”
“我,我……”柯宁君一张俏脸煞白,嘴唇快速哆嗦了几下,竟是骇得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诸葛遥抱着脚在原地转了一圈,口中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柯宁君这才醒过神,急忙过去想要扶他,又迟疑了一下,怯声道:“对不起,我……你快坐下,我帮你看看。”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哎哟……”诸葛遥向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柯宁君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便咬着嘴唇垂下眼皮,露出满脸委屈的模样。
花蕊娘长出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向着诸葛遥满怀歉意道:“诸葛大哥,实在对不住,我的院子就在前面,你先去坐一会儿,我马上请大夫来替你诊治……”
“不用不用,”诸葛遥连连摆手,见柯宁君抬头面露疑惑,他又连忙抱住脚,哎哟哎哟的叫得越发大声。
“诸葛大哥?蕊娘你认识他?”柯宁君怔怔地看了花蕊娘一眼,忽然咬了咬牙,伸手便扶了诸葛遥的胳膊,拽着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哎哎哎,你干嘛……你放手……”诸葛遥惊得手足无措,一张黑脸也窘成了紫红色,伸手想要将她推开,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一处,竟用单腿蹦着跳开了一丈远。
“我闯的祸,自然是……”柯宁君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上前伸手又要扶他,直吓得诸葛遥左闪右避,犹如戏猴,好不滑稽。
小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扑簌簌的脚步声响,只听有人冷笑道:“这不是堂堂武解元?怎么还让两个娘们欺负了?”
花蕊娘应声回头,立刻暗暗叫了一声苦。许是刚才闹出的那几声动静传了出去,只见小径那边走来了好几个白鹿书院的学生,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上次在文会上出声刁难的那位宁公子。
宁公子摇着一把折扇到了近前,见诸葛遥那副滑稽摸样,便出言讥笑道:“堂堂武解元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看来今天这一趟,宁某来得真是值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身后那几名书生上一次都在文会上露过面,对花蕊娘很有几分敬佩,本来只是循着声响过来看个好奇,谁料到竟是这样一番场面。偏偏宁公子要扯上他们,倒弄得他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点点头,含含糊糊的嗯上两声。
诸葛遥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灰,却是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倒是一旁的柯宁君突然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冷冷道:“关你什么事?这么八婆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哈哈哈……”堂堂男儿被指成市井妇人,这话可要好玩多了,围观的那几名书生忍俊不禁,纷纷笑了出来。
“你,”宁公子顿时被噎得满脸通红,偏又发作不得,眼珠子转了两转,便轻浮的笑道:“看来宁某等人来得实在不凑巧,坏了这位小娘子与武解元的好事。只是花大掌柜为何在此?难不成与宁某一样,也做了那坏人好事的恶人……”
“放你娘的屁,”诸葛遥怒目圆瞪,立刻松手放开腿,两步走上来揪住宁公子的衣襟,恶狠狠道:“坏人名节不亚于夺人性命,这道理老子都晓得,什么狗屁读书人?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咦?”柯宁君理也不理宁公子,似乎对他的话全不在意,反而走上来惊讶的看向诸葛遥:“你的脚?没事了?”
“一块破石头,能有啥……”诸葛遥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发现柯宁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神色一慌,连忙结结巴巴道:“其实……有,有事,还是疼……哎哟……”
宁公子不认识柯宁君,也不知道他俩打的什么机锋。只道诸葛遥一介武夫,哪里会讲什么道理,万一真动起手来,自家可不是白白吃亏。趁着柯宁君同诸葛遥说话的功夫,他赶紧挣扎开来,连连向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道:“你别乱来,就算你爹是总兵大人,也没有平白无故欺辱人的道理。”
“老子欺你?老子今天还就欺你了。”他不说还罢,一说诸葛遥更怒,瞪圆了眼睛向着他道:“满嘴喷粪的东西,老子不打得你连你爹都不认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些什么事情,花蕊娘苦不堪言,连忙跑上来将诸葛遥拉住,哭丧着一张脸道:“诸葛大哥,宁君,你们别闹了行不行?”
柯宁君这会儿是满肚子的疑问,却又恼诸葛遥方才装作受伤哄她,便抿紧了嘴唇,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不发一语。诸葛遥则顶着一张大黑脸,不服气的嚷嚷道:“我没闹,蕊娘你也看见了,是这小子说浑话,我非得训他一顿不成。”
宁公子吓得赶紧往那几个书生背后躲了躲,见诸葛遥没有上前的意思,他又扯起脖子,转而向着花蕊娘道:“你这腌臜地方,光天化日之下竟出了这等肮脏事,本公子偶然撞破,竟然还使人威胁,你看我不……”
“住嘴。”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众人齐齐扭头瞧去,却是柯宁远铁青着一张脸,向着这边大步走来。
原来柯宁君说要来找花蕊娘告辞,柯宁远在楼上的雅间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去,按捺不住便出来寻。在通往后园的地方遇上彩玉,知道花蕊娘在园子里面,一路找过来,却正好将宁公子方才那几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柯宁远本是一介书生,为人向来和气。但他最是疼爱这个小妹,听到宁公子说那些混账话,便也顾不上斯文不斯文,冲口便骂了出来。
柯宁远走到柯宁君身旁,先是安抚地在她肩上拍了拍,才转头怒视着宁公子,冷声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敢问阁下有何凭据?不分青红皂白便辱及他人?”
“你又是谁?”花蕊娘初来麟州并不知晓,这宁公子乃是府衙一名主簿的儿子,骄纵冷傲惯了,向来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且他本心轻视习武之人,方才讥笑诸葛遥不成,反倒被他当众掉了脸面,这会儿看见一个书生也敢向自家呵斥,血气一上来,张口便道:“难不成也是这小娘子的相好?本公子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放你娘的大臭屁,”诸葛遥顿时怒不可遏,他又不会像柯宁远那般掉文章讲道理,袖子一挽,挥着拳头便扑了上去。
宁公子没想到他当真会动手,吓得脸都白了,一时竟连躲闪也不会,就这么直愣愣的杵在哪里。眼看着诸葛遥碗口大的拳头就要落到他的鼻尖上,周围的人立刻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去,唯恐一不小心便被殃及池鱼。
斜地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硬生生接住诸葛遥这一拳,接着沉声喝道:“你疯了,打狗也要看主人。”
来人便是宗少城,除了柯宁君和诸葛遥之外,众人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诸葛遥却是一脸暴怒,大声嚷嚷道:“滚开,老子今天要打死这夯货……”
“够了,这里是桌游馆,不是你家后院,你要打要杀都随你,等出了这园子再说。”宗少城竭力压制着恼意,将诸葛遥往旁边使劲一推,回头看了花蕊娘一眼,便向着柯宁君兄妹面前走去。
柯宁君厌恶地蹙紧了眉头,立刻捏紧了拳头,一脸戒备地看向他。
宗少城走到她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弯腰长揖到地,沉声道:“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柯小姐若是有气,便尽管往我身上发来,要打要骂,在下绝无异议。只恳请柯小姐看在与蕊娘相交一场的份上,勿要再生事端。”
“你说我生事?明明是……”柯宁君咬了咬嘴唇,倏地红了眼眶。诸葛遥往她脸上扫了一眼,忍不住走上来在宗少城肩上狠狠一拍,大声道:“你小子莫要是非不分,别怨我不帮你,这事儿连我都看不下去。”
宗少城皱了皱眉,刚要答话,便听到花蕊娘急声道:“诸葛大哥,宁君,柯孝廉,请听蕊娘一言。”
柯宁远这会儿也觉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刻冲着花蕊娘抱歉的笑了笑,低下头来满脸严肃地看着柯宁君:“你又惹了什么祸事?我还当你安生了好些天,这么快又故态复萌,回去我便告诉爹娘,拘束着再不让你出门。”
“怎么连你也说是我的错,我,我……”柯宁君恨恨地看着他,眼里顿时泛起了点点泪花,忽然使劲一跺脚,扭头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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