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伯一进门口便跪倒,我和钟灵儿大吃一惊,不约而同跑了上去,我忙不迭将大师伯扶起,大师伯悻悻地道:“够阴,一进门就要老子拜你!”边说边拍着膝盖骨,像是要将上面的灰尘给拍掉。
“桀桀……”
一阵阴笑从屋子里传来。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钟灵儿更是呀地一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屋子里乱七八糟,杯子碗筷遍地,电器椅子东倒西歪,唯一一张摆得正的方桌上站着一个人,我一眼看出,她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陈先生的姐姐周先生的妻子陈女士。只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这时竟然一丝不挂,更令人郁闷的是,她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而对着大师伯狞笑。笑得十分夸张。她年有四十,虽然风韵犹存,但还是有点下垂,胸前像是吊了两只大冬瓜,她那一笑,胸前那一对“冬瓜”也跟着颤抖。
我从没有见过这等赤裸裸的场面,当真有点瞠目结舌。钟灵儿转身走了出去。我暗想,这女人笑得这么阴森,只怕是鬼上身,而且一进门就能将大师伯放倒,定是来头不少,我倒要看看在这屋子里捣鬼的是何方妖怪,因此放眼朝屋子里张望。
但是,除了一丝不挂的陈女士,我并无其它发现。
陈先生与周先生一见其状,齐惊叫了一声,周先生更是叫苦不迭,一个劲地道:“家门不幸!这个疯女人,脸给丢尽了!”陈先生焦急地冲陈女士大声叫道:“姐姐!你醒醒,姐姐!”大师伯叫陈先生与周先生上去将陈女士从桌上拉下来,陈先生与周先生双双跳到桌上,一左一右硬是将陈女士从桌子上拉了下来,然后朝墙上按,大师伯正要跳上去,陈女士用力一推,硬是将陈先生与周先生给推倒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陈女士挑衅地望着大师伯,一脸冷笑。
大师伯脸色不大好看,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上。我迟疑不决,要我对付鬼,我会毫不犹豫地跳上去,但是,我所面对的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全身赤裸的女人,这叫我怎么上啊。大师伯以为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极为不悦地叫道:“小子,快去,压住她!”我回头朝钟灵儿看了一眼,她也朝我望来,虽然没说话,但一个眼神已足够,我快步冲了上去,原以为陈女士一定会反抗,可是,她却像突然傻了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我按着她的双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面露傻笑。
我先是一愣,接而开始发虚,若她直接反击我,对我又踢又咬,我倒还觉得很正常,可是,她竟然这样痴騃騃地望着我,倒令我浑身不自然,甚至遍体生寒。我正在想是不是应该要放开她时,她突然抓住我的头,使劲将我的头往下压,挺胸朝我的面部罩来。我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下软绵绵地,大吃一惊,好你个女人,毁子本尊的清白!我用力一推,迅速朝后退了两步,大师伯已冲了上来,手持一张黄符重重地朝陈女士额上贴去。陈女士身子一软便坐倒在地。
陈先生忙不迭跑上来去扶陈女士,急声叫姐姐,周先生抓起一件衣服盖在了陈女士身上,然后双双吃力地将陈女士扶到床上躺下了,然后又在她身上盖了一件毛毯。
大师伯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不易觉察的轻笑,揶揄道:“小子,这只鬼看上你了。”我抹了抹脸,尴尬极了。
陈先生与周先生走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大师伯接下来怎么办,大师伯朝床上的陈女士看了一眼,叫我们都出去。我正要走,大师伯又对我说:“你留下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叫我留下,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待钟灵儿与陈先生及周先生出去后,大师伯叫我将门关上,并且将窗户全都放下来。我很奇怪,说鬼不是怕阳光吗?这时候咱们应该把窗户打开,尽量让阳光给射进来。大师伯问我这是谁教我的,我说这根本就不用教,是我无师自通。大师伯问我为什么要让阳光射进来,我说用来对付鬼,鬼一见阳光就会灰飞烟灭。大师伯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小子,你就不能放鬼一条活路么?”我明白了大师伯的意思,他是不想伤害鬼。我不服气,说这鬼既然伤害人,就该消灭。大师伯也是个较真的人,便问我:“如果一个人犯了小小的错误,难道就该枪毙?”我说这要因情况而定,有些错误罪不至死,当然就不用枪毙。大师伯说:“道理你知道,为什么做起事来就那么绝情?”我越听越不服气,边拉窗帘边说:“大师伯,我感觉你跟一种人很像。”大师伯问我是哪种人,我说我近来看了一个新闻,说一个姑娘长得太漂亮,被人强奸,因为反抗,弄伤了对方那玩意儿,结果对方把她告上法庭,法官不但判那姑娘坐牢,还要罚款,说到这儿,我朝大师伯看了一眼说:“你就是那个法官。”
“什么玩意儿!”大师伯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敢拿老子跟脑残比,你是成心消遣老子,是吧?”
没想到大师伯一大把年龄了,脾气也这么坏,竟然在我面前也自称老子,担心惹火了他下不了台,忙转移话题,问他现在怎么办,大师伯递给我一条红线,叫我放到陈女士的嘴里去,并且一定要让她用牙齿咬着。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师伯解释说这是要把陈女士身体里的那只鬼给引出来。
我提着红线走到床前,见陈女士额前还贴着那张黄符,双目紧闭,一副睡得十分安详的样子,但想起刚才她一把将陈先生与周先生推倒在地的凶悍样儿,我依然有所顾忌,便望向大师伯问,她不会突然醒过来咬我一口?大师伯极不耐烦地说:“叫你放你就放,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暗想这大师伯脾气暴躁,但心地却很善良,真是一个怪人。
陈女士的牙齿咬得紧紧地,我弄了半天也没有弄开,只得求助于大师伯,大师伯无奈地叹了一声,未等我开口便问:“你就不会想想办法么?”我说难道要我拿刀来撬吗?大师伯提声音说:“别那么粗鲁,想其它的办法。”我说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她咬得太紧了。大师伯将我打量了一遍,问我是不是没找过女朋友,又问我跟钟灵儿是什么关系,我莫名其妙,问他这跟要弄开陈女士的牙齿有什么关系,大师伯又叹了一声,走过来,拉开盖在陈女士身身上的毛毯,张开手掌,用力朝陈女士的腹部罩去。
“啊?”未等陈女士张开嘴,我的嘴倒是张开了。
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管用,大师伯在陈女士的小腹上揉了不过三圈,陈女士突然张开了嘴,大师伯拿起红绳迅速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我瞠目结舌。
大师伯又十分淡定地将衣服给陈女士盖上,抓着红线的一头用特奇怪的步子退了七步,然后蹲下身,口中念念有词,将线头扎了一个结,指向西南方向。我以为大功告成,正准备舒一口气,突然一阵“砰砰”声从床上传来,我回头一看,陈女士在床上动了起来,背下像装了一个弹簧,不时弹上弹下,口吐白沫。大师伯也吃了一惊,忙将红绳从陈女士的嘴中抽了出来。
红线一抽,陈女士立即停止了弹跳。
大师伯眉头直皱。
我问大师伯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师伯说事情有点麻烦,得问问那只鬼想干什么,然后叫我出去。我很好奇,想知道大师伯怎么问那只鬼,便诚恳地说我想留下来帮忙,大师伯看透了我的心思,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想偷师学艺?等你拜我为师了再说,快出去,不许任何人朝里偷看!”我只得悻悻地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陈先生与周先生便迎上来问我情况怎样,我如实说了,两人便是一阵唉声叹气。钟灵儿朝门口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大师伯一脸沮丧地出现在门口,陈先生迫不及待地问:“大师,我姐怎么样?”大师伯缓缓摇了摇头,却径直朝我望来,悻悻地说:“你去跟那只鬼谈谈,她指明要你去才肯走。”
我去钟灵儿那儿要了一张符,诧异地进了屋里,大师伯从外面将门关上了,吆喝着大伙离房子远点。
远远看见陈女士躺在床上,额上黄符已脱,身上盖着毛毯,纹丝不动。我生怕再生变化,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才走到床前,陈女士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盖在她身上的毛毯也刷地落下,她的上半身在我面前一览无余。非礼勿视,况且又是这么大年纪的女人了,跟我妈差不多大,我哪里敢看,赶紧将眼睛移开,然后开始劝陈女士身体里的那只鬼,既然已是鬼,就得回去阴间,不要再留恋人间,更不能伤害人,否则,迟早会灰飞烟灭……
我的话未说完,陈女士便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极怪调的声音问:“你睡过女人吗?”我一个愣,板着脸说:“你给我严肃点,我不像我大师伯那么仁义……”陈女士盯着我自顾自地慢腾腾而阴沉沉地说:“我生前是一名当红明星,多少大导演想跟我睡觉,都被我拒之门外。我跟一名年轻小后生恋爱了,他像你一样帅气、可爱,可又稚气未脱。因为我太红,被同行忌妒,叫来黑社会对付我,将我残暴致死。我死不瞑目,变成鬼一直在人间徘徊。”
经她这么一说,我有点同情她了,便好心劝她放下仇恨安心去投胎,陈女士完全没听我的话,依然自顾自地道:“我死后,心不甘,想报仇,但又报不了。这房子我生前住过,那天我来到这里,正巧这个女人跟她男人在浴缸里做爱,我趁她高潮之际附身到她身上,结果,我……”陈女士说到这儿,停下了,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陈女士说:“我只想找个男人能满足我一次,然后我就离开。刚才那老头说你可以,所以,只要你跟我睡一觉,我就答应你们,离开这个女人。”
我郁闷不已,这才知道被大师伯给出卖了,狠狠地将他问候了一遍,十分不爽地说:“你想要跟男人睡觉,你就得找一个年轻、漂亮又高贵的女人附身,你找一个半老徐娘,别说刚才那死老头了,就算是嫖娼的,对你也没兴趣!我劝你马上离开这个女人,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陈女士变目一沉,陡然腾身朝我扑来,我早有防备,朝旁一闪躲开了,趁她未转身,倏地将符贴在她的后背上,陈女士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我抓起床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打开门,见大师伯与钟灵儿站在门口,而陈先生与周先生在远方焦急地望着,大师伯朝屋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搞定了?”我冷冷地说没有,然后问钟灵儿有没有带乾坤袋,钟灵儿说带了,不由我说她便走进屋里,拿出乾坤袋准备去套陈女生的头,大师伯跟了进来,朝地上的陈女士看了看,说迟了,鬼已经逃走了。
陈先生与周先生跑了进来,听大师伯说鬼已走,赶紧将陈女士扶到床上,给她喝了一半碗清水,陈女士醒了过来,对先前发生的一切浑然无知。大师伯给陈女士一张符,叫她贴在心口,三日之内不可取掉。
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大师伯出卖我,我心里越想越不爽,大师伯大概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嘿嘿笑道:“小子,别板着个脸,老道我不吃你这一套,我看你有点本事,做我徒弟,如何?我近来有点忙,只要你帮我做事,每笔业务所得的报酬,我给你三成。”
本来一开始我是想拜他为师的,但现在看他为人如此“卑鄙”,哪还敢认他为师父?万一有一天遇上更厉害的鬼,而他又对付不了,我岂不是要被他活活给害死?想到这儿,我淡淡地说:“谢谢大师伯厚爱,我没那个本事,不敢做你的徒弟。”大师伯当然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似要发作,钟灵儿忙解释道:“大师伯,我和小刀正在找一个人,恐怕……没有时间跟你学习。”
“找人?”大师伯大大咧咧地道:“就是你问的那个张筠浩和吴乐乐?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找他们,或许我可以帮你们。”钟灵儿说:“他们是我和小刀的朋友,只是……他们都不见了,他们可能跟我师父认识……”
“这个好办。”大师伯立即说道:“我马上叫人去找鱼师弟,最多三天就可以找到。这三天,你俩就在我这儿,帮我处理业务。”
见大师伯说得这么轻松,我以为他真的能找到鱼道士,便相信了他。
接下来三天,我与钟灵儿帮大师伯处理了好几笔业务,具体事情就不再赘述,三天后,大师伯并无鱼道士的丝毫消息,我和钟灵儿失望而归。
接下来要说的,是我跟钟灵儿去寻找吴乐乐与张筠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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