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屿猜测姜早是来这里吃饭的，可随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姜早从包里拿出了个口罩戴上。
口罩挡住她大半张脸，只留一双清冷的眸。
她没去买饭，就坐在这里，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谢京屿猜不懂她。
躲在树后的少年斜倚着树干，他抬手往嘴里扔了根烟，动作随意。
他从口袋掏出打火机，还没点火。
那边姜早有了动作。
谢京屿点烟的动作顿了顿，他斜斜咬着烟，看姜早走过马路，走到那边站着的三个女生面前。
姜早一把夺过人家手里的钱，动作潇洒利落。
谢京屿扬了扬眉，把烟收起来了。
手心攥着的钱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李思纯瞳孔一缩，怒火还未喷涌，就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李思纯犹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姜早？”
“居然能认出我来。”
姜早单手扯掉自己脸上的口罩，眉梢挑了挑，皮笑肉不笑，她的目光将眼前三个人扫了个遍，“中午好。”
“你有病吧。”
李思纯怒骂，伸手去抢姜早手里的钱，
“把我的钱还给我。”
“你的钱当然要给你啊，”姜早勾唇，笑得薄凉，“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李思纯觉得眼前的姜早很陌生。
姜早一点一点攥起手中的钱，纸张被折起的声音莫名刺耳，她的眼睛一寸一寸变得冰冷。
“周六晚上八点半，城西丽容街，你们有没有欺负过一个拾荒老人？”
李思纯还以为她来有什么事，居然是为这件事来得，她居然还紧张了一下，脸上勾起的笑尽显不屑。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居然是那个死老太婆的事情。”她微微凑近姜早，看姜早越发僵硬的表情，李思纯笑得得意，“怎么，她跟你告状了？”
死老太婆。
姜早慢慢碾磨这几个字，试图将其吞到喉咙里，却觉得比吞下刀片还要困难。
“所以，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李思纯没察觉到姜早的情绪变化，哈哈笑了一声，刚想再嘲笑姜早一声，头皮一阵撕扯，她整个人身子往后仰，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过来。
姜早的动作出人意外，另外两个人也是没有防备。
想要往前的时候，姜早看出她们的意图，手上微微用力，李思纯叫得更大声了。
姜早朝她们勾唇，“这件事你们两个要是插手的话，我保证，她的头皮会直接一整片掉下来。”
两个女生被这话吓得不敢动。
李思纯其实已经在打她的手了，但是姜早纹丝不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手上又微微用力，姜早直接扯着李思纯的头皮，将人拖进巷子。
她观摩着李思纯脸上痛苦的表情，“你看你，有什么事情明明可以直接找我的，去招惹别人干什么？”
李思纯双手掐住姜早的手，即便发顶疼得不行，嘴上也还是不服输，“谁让那个死老太婆多管闲事，我们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少女白皙的手背很快变成青紫色，姜早依旧没什么表情，手紧紧攥着那一把头发。
李思纯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受制于人的状况，她怒骂那两个人，“你们两个傻了吗？快上啊，我们三个人还弄不了她？”
两人如梦初醒，上前跟姜早撕扯起来。
巷子里，姜早踹了其中一个人一脚。重心不稳，几人栽倒在地上，她将李思纯死死压在身子底下，所有的巴掌力气全用在她身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压住李思纯，另外两个人死活拉扯不开她。
李思纯也只能一巴掌一巴掌地挨着。
时间也差不多了，谢京屿抬脚走进小巷，看到这混乱的场景。
他轻啧了声，“打够了吧？”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遥控器，对着这空间按下了暂停键。两个女生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姜早身边，而姜早死死地坐在李思纯身上，她的腿锁住了李思纯的腿，很有技巧性。
李思纯动弹不得，只能挨打。
她抬眼看过去，谢京屿的身影在她眼中是虚倒着的。
她眼睁睁看着谢京屿拉开骑在自己身上的姜早，身上那股压迫感不再，李思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姜早垂眸看着她，“三打一，我赢了。”
李思纯：“……”
她咬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到姜早说，
“以后有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姜早抿唇，突然没了刚才的气势，声音很轻，“李思纯，你口中的死老太婆是跟你奶奶一样大的人，她…跟我们不一样。”
说完，姜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心脏砰砰地跳着，李思纯躺在地上在这四方巷子看天上湛蓝的天，想到刚刚姜早说得话，挂在眼眶上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七月酷暑天，滴落在地上的水流被迅速蒸发。
姜早坐在路边长椅上，谢京屿拎着她的手，用矿泉水清洗，水流划过少女娇嫩的肌肤落到地上。
见姜早双目无神，谢京屿轻笑了一声。
“怎么，现在害怕了？”他歪着脑袋看姜早，“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叛逆呢，三天两头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我赢了。”姜早声音很低。
谢京屿点头附和着她，“是是是，你赢了。”
他检查姜早的手，白嫩的手全是红痕和青紫，看得出刚才那场架多么激烈，谢京屿嗤了声，刚想说些什么。
又听到姜早说了一句，“我赢了。”
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垂着眸，看着很可怜。
谢京屿勾唇，又想说些什么，结果一滴温热砸在自己的手背，意识到那是什么，谢京屿全身僵硬。
他蹲在地上，抬眸，对上姜早湿漉漉的眸子。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琉璃般的眸子涌出来，晶莹剔透。
姜早声音含着哽咽，“谢京屿，明明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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