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守生望着殿里风烛残年的老人,无悲无喜,“父王。”
老楚王很老了,头发花白,被关在这里许久,也没人照顾,身上长满了褥疮。
他混浊的眸子在看到楚守生时,顿时落了两行浊泪,声音嘶哑的可怕,“生儿,父王错了,是父王错了。”
他不该听信巧莲夫人的话,不该嫉妒这个惊才绝艳的儿子,不该不管不顾让他在敌国为质那么多年。
楚守生握着剑的手微颤,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错了,就可以让惨死的母后和太傅回来吗?就可以让他在秦国十年的屈辱与不堪一笔勾销吗?
他走到了老楚王的床头,笑得有些凄凉,“我曾经真的以为你是受巧莲夫人的蒙蔽,每一年楚国派使臣来秦国贺岁,我都期盼着父王能让人带我回楚国。”
楚王老泪纵横,悔恨不已,“寡人自知天资愚笨,也一向为吾儿骄傲。”
他眼里满是血丝,敲打着床板,“可是生儿,你优秀的让寡人心惊,让寡人觉得所有人都想让寡人死好给你腾位置,那时寡人正值壮年啊。”
似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楚王再次瘫在床上,呼哧着喘着粗气,荒唐的一生迅速在脑海闪过,也知自己错的离谱。
他看着楚守生,蠕动着嘴唇,“生儿,是寡人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要杀寡人,寡人不怪你,楚国本就早该交给你的,国玺在勤政殿第三个暗格,你知道的,你幼时最喜欢往里面藏蛐蛐儿。”
“寡人只有一个要求,杀了巧莲夫人。”楚王拉着楚守生的袖子,眼睛瞪的仿佛要脱离眼眶。
报应啊,都是报应。
他宠了巧莲夫人一辈子,临了了才发现她竟然一直在给他下毒,甚至将他幽闭,想独揽大权。
楚守生眼眸微阖,他从前不理解那个幼时包容他,纵容他在他背后扯胡子的父王,怎么会在顷刻间杀他母后恩师。
本以为是受小人蒙蔽,只要他还原真相,那个可亲的父王就会回来,可如今知道了一切,却让楚守生更加无法接受。
太可笑了,老子竟然会嫉妒儿子,好一个无情帝王家。
楚守生握紧剑抵在楚王的脖子,眼睛通红,“就因为你的忌惮,就可以将我的人生搅的一团吗?你知不知道你毁的不只我一人啊。”
他的桑儿,让她的桑儿八岁丧父,无依无靠被人视作玩物辗转各国之间,让她无助的在山洞割腕以求他生路。
她又何其无辜?
楚守生眼睫微颤,落下一滴泪,手下毫不留情的割断了楚王的脖子,“你就算是死,也永远无法弥补。”
在陈禄先和汤相曾经的学生的帮助下,楚守生搜集了巧莲夫人毒害楚王的罪证,让人将巧莲夫人拉到菜场午时实行火焚。
楚守生亲自观刑,看着巧莲夫人被火舌席卷痛苦嘶吼时,他仰着头,望着相府旧址,久久未能平复。
太傅,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楚守生眼里突闪过一抹痛苦,太傅原谅我,我没能保护好桑儿,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楚国朝堂被肃清,贾忠为首的党派尽数被斩首抄家,楚守生顺利登基。
望着底下的朝臣,楚守生第一件事就是为太傅正名。
“先王昏庸,听信小人谗言,错害良臣汤相汤仲科,为表追思,寡人封其为国公,赐谥号文忠,特许将其牌位放入楚国宗庙,受万世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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