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哲每每看着陈默蜷缩在病床上茫然的睁大眼睛的样子,心尖都会跟着疼。
陈默的情况很不好,她能坐能走,可是不愿意说话,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天。
她总是盯着窗外的天空看,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有时会一个喃喃自语也知道在说些什么。
外面的天空是灰色的,城市的空气质量很不好,总是这样雾霾天气。
她不愿意吃饭,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他总是逼她。
他要带她去散步,她也拒绝,有时候他火了,直接抱起她就走。有时候她也会骂他,“你滚,我不需要你!”
他知道她口是心非,她嘴毒,他早就习惯了。
刚开始他以为陈默是万念俱灰,事实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医生把他叫到办公室,说出的话陡然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建议你们把病人转到精神科去。”
江修哲有些恼火,“她又不是神经病,转什么精神科。”
医生很有耐心,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帅气的男人对这个女人可是捧在了心尖上,“身体上不是什么大伤,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这种情况应该已经很久了,你们家属都没有发现吗?”
江修哲愣了半天才消化这句话,“抑郁症?”
“是的,我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我看得出来这个病人的情绪很不正常,十有八九是抑郁症,心里压力过大又或许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若不及时治疗的话难保以后要出什么事。”
抑郁症?这种病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却曾听过很多人会得这种心理疾病,总是跟自杀二字联系在了一起。
谁把一个杂草一样顽强的人逼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知道以后,江修哲开始很紧张她,一刻都不敢放任陈默一人独自呆着。
陈默甚至不愿去看心理医生,大概对于精神科这样词很敏感,他强行把她抱过去,医生告诉他说陈默已经很严重了,要让人随时看着她。
“都已经到了需要用药物来抑制的地步,怎么才送来!”
看江修哲难过自责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安慰他说,“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总有一天她能走出来。”
可是陈默不配合,她拒绝治疗,远远躲开他,好象他会迫害她一样,“我不是神经病,你滚,我不要你。”
同样难受的还有秦慕天,张译陪着他来过一回,他伤还没好全,还坐着轮椅,陈默不愿见他,只是闭着眼睛窝在床上。
秦慕天看着陈默的样子,老泪纵横,“小默,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固执的把身子转向一边,连头都没回一下,秦慕天对江修哲有些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以后我们来照顾她。”
江修哲在照顾陈默的事,他听张译说起过,张译说那样对陈默更好,可对方毕竟是有未婚妻的人,这样做总是不合适的,他已经想好了,请人来照顾陈默。
江修哲很诚恳的告诉秦慕天,“我已经取消婚约了,叔叔你相信我,把你女儿的交我来照顾,我会还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人给你。”
张译微微有些惊讶,他知道江修哲迟早会跟家里摊牌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江修哲曾经带给她不幸,可是现在有了他陈默其实又是幸运的,这个男人比他爱的深沉,张译自叹不如。
他们走了后,江修哲把陈默的身子掰正了,“看着我,陈默,告诉我你为什么难受,我能帮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总是这样很漠然的脸,好象对外界没有了知觉,“什么都不想,就是很累。”
她此刻象一只受惊的免子,平常安静的躲着,要是逼急了,就跳起来咬你一口。
只有那么一次,那天突然变天,外面狂风大作,乌云低低压向地面,好象马上要倾盆大雨,却又迟迟下不下来,雷声夹杂着闪电不时劈过黑沉沉的天空。
她好象很害怕的样了,身子往床里缩了缩,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她说,“我害怕,江修哲,有很多人在我的脑子里走来走去,怎么也赶不走!
那一刻江修哲觉得自己心都快化了,他就这样连人带被的抱住了她,“有我在呢,陈默,有我在。”
她不肯吃药,护士也没辙,对于这个病房的病人,护士们都是格外关照,她们花痴这个病人的男朋友,既帅又温柔,住在VIP病房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又专业的看护,可他好象总是不放心,好象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粘着自己的女友。
护士们私下也会揣测,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这女人怎么会得抑郁症呢?有几次听到这个女人在病房里喊,“我不是神经病,我不要看心理医生!”
其实医生已经在她平日的药里悄悄加了抗抑郁症的药物。
这大概是护士们见过最难缠的病人,有一次吃药,护士看着他哄了她许久,她都不为所动,最好他恼了强行掰开她的嘴灌了进去,那女人好象极恨他,眸光冷厉的可怕,“我恨你!恨死你了!”
他居然不生气,当着护士和看护的面低头去吻她,“很苦吗?我也尝尝。”
护士和看护看着脸红心跳,却又不舍得移开眼睛,这男人幽黑的眼眸很吸引人,悠远绵长,那女人疯了似的捶打他,他也不放手,到最后那个女人安静下来,别过脸坐一边。
他满脸开怀一副得逞的笑意,“以后你敢不听话就这样对付你。”
早上护士来给病人做例行的检查,总是看见他抱着这个女人一起睡在病床上,他把这个女人紧紧的护在胸前,睡得似乎很香。
每次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总是醒着的,贴在他胸前也不动,空洞的睁着一双眼睛。
都说抑郁的病人厌弃世界,护士想或许在她有些茫然的意识里,她还是心疼的他的吧,要不他睡着的时候她从来不闹。
护士有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吵醒他,照顾这样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其实很累。
每次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会低头吻下怀里的女人,然后去看她的脸,总是很担心的问她,“又是一夜没睡吗,这可怎么办好呢。”
那个女人总会推开他面无表情的坐起来,伸出手让护士给她换药。
白天的时候他偶尔要出去,他的电话总是很多,好象有很多工作要忙,总是让看护看着她,看护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那个男人有事要出去,就会叮嘱看护就会寸步不离的守着那个病人。
护士去给病人打针,只有个看护在守着,病人好象睡着了。
看护有低声跟护士唠叨,“你别看她男朋友温柔绅士,稍微偷个懒被他发现就疾言厉色的。”
护士偷笑,“可他给的工资很高,你又不舍不得这份工作是不是。”
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自然好奇心重,反正病人睡着了,招呼看护来跟护士站八卦,大家对这个英俊的贵公子既好奇又花痴,毕竟她几乎是跟在他们身边最紧的人,什么消息都是最灵通的。
他们正聊的高兴呢,他突然回来了,一看到看护也在护士中间,脸一下黑了下来,“叫你看着的人呢!”
边说就见他就往病房那边跑,大家看他一脸紧张也忙跟过去看,病人已经不在病房里,当时看到他慌的脸都白了,“陈默!”
大家帮忙跟着找,其实病人没走远,就是走廓的窗户口站了一会。
前一瞬明明看到他很紧张,看那个陈默的时候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声音很平静,但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你醒了么,怎么不说一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冷不冷?”
他牵着她的手回了病房,等她把安顿好,转头把那个看护疾言厉色的怒骂了一顿,当天就把她给辞了,大家才发现,这个男人发火的样子很吓人,好象要把人吃了。
这件事大家对这个男人印象更好了,他之所以那么紧张,大概是爱极了他的女朋友,因为是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他怕她出事。
第二天就换了别的看护,还不是在他们医院找的,听说从别的机构找的专业护工,护士私下都说,“他大概是不信任我们医院了。”
新的护工好象很有经验,陈默偶尔也能跟她说上两句话,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根本不是护工,而是心理医生。
从那以后,他更少出去了,白天总是带着这个女人去散步,给她讲笑话。
等她睡着的时候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就连她洗澡他都守在门口。
护士有一次进去送药,正赶上陈默要洗澡,只听那个男人抵在门口不让她关门,丝毫没有调笑的意味,“要不让看护帮你洗,要不我帮你洗。”
护士猜出到是因为昨天,陈默手腕的那一刀割的很深,伤口没长好,洗澡的时候大概不小心,手腕的伤口又重裂了开来,她居然也不喊,等她洗了澡出来,浴室的地板都染红了。
最后陈默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男人冷着脸好象很生气的样子,“不愿意就别洗了。”
总是有很多人来看她,有男有女也有孩子,陪她说话,病房里经常有笑声,大家都在演戏,为了让她高兴,可病人却从来不笑。
人散场以后,总看他从身后搂着,“你看你有这么多朋友,有亲人,一点也不孤单。”
两个人站在落地玻窗前,同样温柔的看着外面流云划过的天空,突然让人想起岁月静好这个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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