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辰看着她，似是在犹豫措辞，“如果我查你甚至监视你，别说51%的信任值，直接是负数了吧？”
喻子晴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就因为这个？”
为了得到她的信任？
她还是不能理解，甚至觉得他的理由完全不成立。
贺玄辰笑道，“不信？”
其实他自己也震惊这个理由，但是他就是这样想的。
自从这女人重新出现在他眼前，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可笑。
特别是他们针锋相对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也非常过分，净挑狠话往出说。
好像只有那样，才可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但他到底愤怒什么？
他在心里罗列了很多理由，但是最后似乎都没办法真正说服自己。
他有时变得很迷茫。
喻子晴神色淡淡，“随便吧。”
她没心情去计较，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贺玄辰看了她一眼，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喻子晴以为贺玄辰想让她下车，她望向窗外，这个地方人和车都不多，不过也不算偏僻。
其实把她放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她有很多方法可以回家。
她打开车门，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希望每天几点睡觉，回头告诉我，最好每天固定时间段，想好了发信息告诉我地点，我会准时过去的。513的事情，我们随时互通消息吧，不过我觉得这是一个持久战，所以你也不用着急。”
她说完刚要下车，就被贺玄辰拉住了胳膊。
喻子晴迷惑地看着他，“有事？”
贺玄辰感觉她的心境很消沉，眼神冷冰冰的，仿佛她的世界正在下一场静悄悄的雪。
她这么难过，却还是没哭。
她太冷静，太能隐忍了。
哪怕他曾对她实施了一年的冷暴力，哪怕他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要了她。
她都能装作若无其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心情不好？”他问道。
喻子晴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一闪即逝，笑道，“我没……”
贺玄辰见她还想否认，整个人变得很暴躁，语气也有些急了。
“我想听真话！”他愤怒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意识到语气重了，声音又变得轻柔了几分，“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他的态度很强势，不容拒绝，极力想探究她坏情绪的根源。
喻子晴好笑地打量他，“你真的变得好奇怪啊。最近为什么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贺玄辰不满地盯着她的脸，莫名感觉愈加烦躁。
这女人的眼神很戒备。
贺玄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要一起查真相。我不希望你被情绪影响判断，更不希望你间接影响到我的判断。”
喻子晴若有所思，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这才像贺玄辰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她说道，“放心，我一向对事不对人，自认为还是很理智的。我以前认为你是幕后主使，现在也愿意相信你或许不是，所以我不会被情绪影响到判断能力。”
贺玄辰无奈，这女人真是太倔强了。
喻子晴见他仍然神色凝重，笑道，“你就这么不放心？”
贺玄辰凤眸盯着她，沉声说道，“是。”
喻子晴叹了一声，“我真的没事。只是……突然想我妈了。”
贺玄辰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喻子晴笑道，“很意外么？”
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车窗外，“今天在晚会现场突然想起她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记忆，她留给我的回忆不多。就是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参加了一个晚宴，有两个小孩非要找我玩。具体玩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然后我的小礼服被弄脏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喻飞凡和喻霏霏。”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笑容仍旧淡淡。
她继续说道，“真的是很平常的事。衣服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被喻宗翰逮到机会抱怨我母亲，说因为我影响了喻家的形象。”
“她当时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喻宗翰没有给她一点关心，还总想用语言暴力摧毁她。”
喻子晴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些细节真的无关痛痒，毕竟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到我母亲时，正巧回忆里有他们的影子而已。”
贺玄辰的记忆之门突然被打开。
在某个宴会上，他见到了一个小女孩，也就三岁。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特别甜，像一个小天使，连不怎么关注别人的他也被吸引了。
他不喜欢参加宴会类的活动，但是那一晚，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这小女孩几眼。
喻子晴笑道，“当时我母亲带着我清理裙子，还遇到了一位很漂亮的阿姨，她还帮忙了。”
贺玄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说的阿姨，是我母亲。”
他当时五岁，但已经能敏锐地觉察到身边人的行事动机，发现那两个孩子故意纠缠和捉弄小女孩的时候，他想冲过去救她的。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一块巧克力蛋糕轻而易举地弄脏了小女孩洁白的裙子。
他看到小女孩的父亲冷着脸色，对她母亲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身扎进人群，跟别人谈笑风生了。
而她母亲只是淡然一笑，似乎早已经看透了一切，没有委屈，也没有愤怒。
曾经的影坛巨星蓝晚荷，似乎只剩下一个躯壳。
喻子晴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你之前给我发邮件，让我给她画画像，我就觉得她很眼熟。”
她松了一口气，感觉说完这些，心里舒服多了。
以往，她只能独自回忆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从来没有试过跟别人分享内心深处的记忆。
她笑道：“既然我跟阿姨有缘，她还帮过我，回头我免费帮你画一幅吧。”
贺玄辰看着她，眼神懊悔又心疼。
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想看她这么坚强。
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好好保护起来。
他的手指动了动，最后攥成了拳头，没有付出行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音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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