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二哥走之前去厨房找了云依依,那只白兔子就放在一旁,也没有捆绑。兔子一直昏迷着,看样子估计被冻得快要死了。
“三弟妹,我把这只兔子处理了,一人一半吧,你也给二弟补补身子。”若不是燕二嫂也需要营养,燕二哥想把这只兔子都给二弟。
这兔子很瘦小,也没什么肉,但这是燕二哥对燕清河的一番情意,云依依倒也没有拒绝。
这冬天了,更是要节约着用水,虽然云依依的水缸都是满的,燕二哥也没看,而是去了院子里,将就着地上的雪水打理兔子。
这些天还真有不少人就直接接天上的雪,反正化了之后还是能当水喝,甚至还比其他水,要好喝很多。这也是他们的习惯,有时候涨了洪水,没有干净的水,他们就会拿着盆子接天上的雨水。幸而大周国是个多雨的国家,也不会让他们缺水喝。
那只兔子本来就小,剥了毛皮后,更显得瘦弱了。本来就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兔子,估计生前都饿了不少日子了,这样一只兔子还不够成人填饱肚子呢。燕二哥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他踟蹰着说:“三弟妹,要不这只兔子都给三弟炖汤吧。”
云依依摇了摇头:“我拿一半就是,二嫂不也需要吗?”
她的腊肉已经吃了一些,但粗略一看,还是挂了不少,看上去粮食也是够的,只要省着一点吃,这个冬天也是不愁的。
这还是燕二哥表面看到的情景,要是他打开冰箱和箩筐,就会发现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
那边两只崽崽已经悄悄跑到了杂物室。
燕清河是动不了的,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上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燕二哥出门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结果他刚偏过头,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两只崽崽一前一后的跑过来,正并排在床边看着他,一模一样的脸上,那双眼睛都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燕清河脑子里面有些恍惚。
两只崽崽虽然只有三岁多,脸颊肉呼呼的,看起来白白嫩嫩,他们穿着厚厚袄子,两张精致无比的脸上正写满了对他的好奇。
更胖的那只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你就是窝的爹爹吗?”
小娃子奶声奶气,软乎乎的。
另外一只崽崽看着他不说话,胖乎乎的爪子摸了摸他的下巴。
燕清河本来内心有些愤懑,此刻脑袋却是一片空白,爹爹?这两只崽崽是他的儿子?他其实对两个儿子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和他们相处的机会不多,要说有多大感情,其实也没那么深厚。但血浓于水,这毕竟是他的儿子。
上一世,他回来时,只记得两只崽崽又瘦又黑,眼中都流露出可怜。他伤势严重也没有办法照看两只崽崽,云依依以她没有精力养孩子为理由,便把两只崽崽送到了燕家,让燕母来带孩子。
燕清河恍惚地想着,燕大双已经把鞋子脱了,就往床上爬上去,小小白白的身子直往他的怀里钻,他一愣,就看到一只胖嘟嘟趴在他的身上,还刚好压住了他的伤口。
燕清河:“……。”
燕大双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常常就干这种事,不仅喜欢趴在云依依的身上,就连燕小双也经常被他压着。
云依依说这是他的爹,那理所当然他也是可以趴上去的。
“你脸上为什么这么多蚯蚓?”燕大双去摸他的脸,觉得好玩,又搓了搓。
他俩现在还没有美丑观念,不知道燕清河这是毁容了。
反倒是燕小双若有所思地站在床前,探究地看着他。
燕清河从来都没有和小娃子相处的经验,况且这还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本来就是个早生早育的年代,他的年纪本来就和云依依相仿,成亲也才十七岁,哪怕重生了一世,上辈子燕清河也是这个时间点忽然回去的。所以两世算起来,他的年纪其实也才二十岁。
他难得非常紧张,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白团子踩在他身上,那一脚把他肚子都踩塌下去了,他憋着气,感受着小崽崽的浓烈的奶香味,抿着唇瓣。
床并不大,小崽崽穿得厚,动作不灵活,走得一摇一晃的,燕清河扶住他,害怕他摔倒了。燕大双以为燕清河和他一起玩,更加开心了,还在床上跳起来,弄得跟地震似的。
小崽子长得是真的可爱,但也很闹,燕清河也不知道做什么,他其实也算是个大孩子,茫然之间,床下的小崽崽忽然跑了出去,没等多久,他又跑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比他大很多的奇怪东西。
燕小双把手里的米老鼠递给燕清河。
这是云依依做给他们的,燕小双晚上还会抱着睡呢。
布偶虽然长得很奇怪,但是软绵绵的,看上去极为别致,燕清河看着一脸严肃的崽崽,试探着问:“这是送给我的。”
燕小双的嘴角往下弯了弯,眼皮都耸拉下来了。
燕清河瞬间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燕大双大声说:“弟弟的意思是让你陪他玩老鼠。”
这个玩意儿是老鼠?燕清河捏了捏,发现丑丑的,但还真是老鼠的模样。
云依依端着一碗汤药过来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便顿了顿脚步。平心而论,她对燕清河没有多大想法,对方即便废了,永远都好不了,也和她无关。但她既然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她也希望两只崽崽能够健康地成长。没有父爱的崽崽毕竟是不完整的,亲生父亲总是最好的。
在云依依的印象中,燕清河在游戏里面是个正面人物,大约便是俊秀老实一类的,后来云依依要和他和离,即便一个家庭破碎了,他也干脆地答应了。这就是典型的受欺负角色啊。
她敲了敲门走进来,就看到床上正站着两只崽崽,一人站一边,正在扔着米老鼠。可怜的燕清河躺在床上,两只崽崽跑来跑去,有时候还会踩到他。
云依依的嘴角一抽:“行了,你们都快下来,他身上还有伤。”
燕大双好奇:“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那脸上不就是明显的伤痕吗?
燕小双摸了摸嘴,心想怪不得他不下来,原来身上有伤口。
刚刚吵闹得很的两只崽崽此刻规规矩矩地站在床头,两只还互相把弄乱的头发整理好。这听话的样子,看得燕清河眼睛微微一闪。
云依依也没有过多责备他们,她平时管两只崽崽管的很严,但也是有理有据的,对他们好的时候也是真好,两只崽崽对她也是很服气的,此刻见云依依不高兴了,他们乖乖地站着,还把手背在了后面。
燕清河的年纪不大,云依依前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三岁一个阶段,她看对方就觉得他还小,还是个小学弟。虽然容貌已然看不清,但看久了也觉得习以为常,云依依把他扶起来一些,顺手将那只米老鼠往床头一放,作为一个靠垫。
她摸到对方的背时,心里略有点心惊,只觉得硌得慌。
要说才来这里时,两只崽崽也是这么瘦,只是最近胖了,抱起来就是两只小软球。
云依依用勺子搅了搅汤药,又吹了吹,确认不凉了,便把药递给他,这药方才在厨房时,她就试了试温度,有些烫口,但现在放置了一会儿,应该温了。
燕清河看着那碗药,被两只崽崽打断的思绪,又开始复杂起来。
“这药已经凉了,你可以喝了,晚上还得喝一回呢,我熬了七天的量。”云依依说。
燕清河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再自然不过,眉眼中似乎还含着笑意。
云依依觉得这燕清河的确有些呆呆的,怪不得会被原主欺负成这么样子呢,把药递给他,他也不知道接过去。她干脆舀了一勺子汤药,递到燕清河唇边。
燕清河愣了愣,脸上闪过羞涩,忙接过了药,低声道:“我自己来。”
云依依觉得好笑,点了点头,没看到燕清河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色泽。
他再次看到云依依,心里就生出了暴怒之感。其实云依依要和他和离,他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卧床之人,但云依依不该趁此机会各种欺负羞辱他,让他心生恨意。
云依依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个游戏出故障了,燕清河根本就不是以前纯白无瑕的正面人物了,他的内心早就滋生了各种黑暗情绪,而且她就是源头。
这药很苦,燕清河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燕大双便去柜子里面拿了一包葡萄干递给他。小小白白的手心里面放着几颗褐色的葡萄,“吃了这个就不苦了。”白团子仰着脑袋软乎乎地说着,那阵浓郁的奶香又传了过来。
燕清河觉得奇怪,这小团子们都三岁了,怎么还奶呼呼的。他自然不知道两只崽崽现在每天都在喝奶粉呢,本来身上都有奶香,现在嘴里也都是奶香味。
他伸出枯瘦的手去拿那几粒葡萄,摸到燕大双软乎乎的手掌心,顿时有轻轻的情绪划过心尖,不过很快就被他忽视了。
葡萄干的确很甜,比他吃过的东西都要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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