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河头也不回地走出皇宫,苏明正等在宫外的马车旁,见燕清河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汪大哥约你在店里相见。”
燕清河点了点头。
苏明为他掀起车帘,燕清河刚要上去,突然想到什么,侧头对苏明道:“现在可以把盛芳失贞于老乞丐的消息放出去了。”
苏明微楞了下:“是,大人。”
燕清河上了马车,苏明跟了进去,他的职责就是保护燕清河,自然是贴身跟随。
等到马车拐过一个街角,燕清河进了食肆二楼的一个包间。
苏明为燕清河挑开帘子,汪临正坐在里侧一端,见到燕清河进了,连忙起身相迎。
“大人。”
燕清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大人,我按照你的吩咐,专门去查了这些年盛尚书经办的案件,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汪临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汪临自从做了国子监祭酒以后,虽然明面上与燕清河毫无关系,但是实际上全都隐于私底下。
为了不让皇帝起疑,两家人都极少走动,只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让苏明代为转告。
这次燕清河让苏明去查盛尚书经办的案件,其实也是变相地让汪临去查。
本来这件事,直接让苏明代为转告就可以了,但是此事牵涉甚广,汪临怕苏明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故而便亲自前来会面。
“首先,盛尚书的升官是因为一件大事而提拔……”见燕清河接过茶,汪临徐徐道:“在他还是刑部郎中的时候,文州总督陈毅状告当时的礼部尚书科举收受贿赂,也就是害我落榜的那位礼部尚书……”
燕清河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却见汪临一脸平静:“但是被礼部尚书反告对方贪赃枉法,陈总督便向陛下以死相谏,这时候,那些受贿的官员纷纷出面指控陈总督,陛下震怒,下令右相彻查此事,这时候还是刑部郎中的盛尚书从陈总督府上搜出二十万两银子,与此同时,陈总督府上的总管也作证是陈总督受贿,于是证据确凿,陈总督一家老小十七口人全被腰斩,听说,当时断头台上的血洗了三次都没消红。”
汪临说的口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几口。
“因为破案有功,盛尚书从刑部郎中擢升为刑部侍郎,没过多久,当时的刑部尚书病死,右相向陛下保荐他,于是就升为刑部尚书。”
燕清河摩挲着杯沿,细细思索:“那科举受贿案呢?”
“当时,陛下让右相去核查过,最终归于诬陷,再加上找不到什么证据,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这之后,盛尚书所处理的大多是一些富商被劫案,全都以强盗抢劫告终……”
“有意思。”燕清河抿了抿唇。
汪临扯了扯唇,带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何止有意思,我觉得里面的水深着呢……”
燕清河看了他一眼,道:“这两件事你跟进下,看看有没有当年存活的人,若是查到了,务必好好保护。”
“这都几年过去了,当年知情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存活的人可能很少……”
“没关系,查的到最好,即使没有这个人,我也得让这个人出现……”燕清河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汪临了然:“我会尽力的。”
……
裴府。
裴修远正端正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小厮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小声呼喊道:“少爷……”
“你快回去,要是被爹看到了,你又要跟着受罚。”裴修远道。
小厮抬起头神秘兮兮地笑了下:“少爷放心,小的是趁周围人换班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
“有这么容易?”裴修远不信,家中规矩森严,哪是那么好溜进来的。
小厮摸摸脑袋:“小的也不知,就是没看到人,小的才敢溜进来。”
裴修远诧异。
“好了,少爷,别管这么多了,还是先吃吧,等会巡逻的人就回来了。”小厮从胸口处拿出两个用油纸包裹的蜂蜜面包和几个小果冻递给他,“知道少爷喜欢吃食肆的东西,这是小的特意去食肆买的,少爷趁热吃吧。”
说着,小厮还流了流口水。
裴修远拿出一个递给他:“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一个吧。”
小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少爷你吃吧,小的已经吃过了。”
见他始终不接,裴修远只好自己拿着吃。
“少爷,你慢慢吃,小的先回去了。”小厮踮脚看了看外面,发现还有一段距离,巡逻的人就要回来了,赶忙道。
裴修远点点头:“小心些,快回去吧。”
趁着人还不多,小厮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裴修远撕了小块面包,慢慢放在嘴里咀嚼。
小厮关上门后,祠堂里重新陷入黑暗,只闪烁着零星的两点烛火,这是为了让犯错的人好好反省,特意留的两盏灯。
快速穿过长廊后,小厮来到了前院花园,看到裴父正在给他那些花花草草浇水,连忙道:“老爷,吃的已经送过去了。”
裴父放下水壶,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就不喜欢芳儿呢,这可是他母亲给他安排的婚事……”
裴修远自从回来后,直接告诉裴父自己不喜欢盛芳。
这让一向看好两个孩子的裴父大吃一惊,指责他背信弃义,他也不解释,最后被裴父关进了祠堂闭门思过,说是等他想清楚再放他出来。
小厮想要为自家少爷辩解下,一张嘴就想起裴修远的告诫,握了握拳,终究是闭上嘴。
裴父自顾自地道:“你说修远不会是有外室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毁亲事?”
说着,裴父转头看了小厮一眼:“你一向与他待的近,你老实说,修远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小厮连忙摆手,斟酌着为自家少爷开脱:“老爷,放心,少爷绝不是那种人,说不定,是那盛家小姐不配呢?”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裴父年纪大了,耳朵不是很好,没有听清他后面两句。
正要问的时候,侍卫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道:“大事不好了,老爷,盛家……盛家大小姐失贞于老乞丐……全京城的人都传遍了!”
裴父惊得手中的水壶洒了一地都不自知,快步过去抓住侍卫的衣领:“你说什么?是谁来着?”
“盛家……盛家大小姐盛芳!”侍卫被裴父抓的紧紧的,呛了一声艰难回道。
裴父连忙放开侍卫,往后一个踉跄,小厮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老爷,你没事吧?”
裴父推开他的手,继续问侍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回老爷,正好是少爷上门提亲的那天!”
裴父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小厮:“这事你也知道了?”
“回老爷,小的当天随少爷上门提亲,被盛尚书拒绝了,小的听着话里行间的意思都是说少爷的家世配不上盛家小姐,少爷怕告诉你真相你会去找盛尚书理论,而当时,盛尚书恰好得知自己的爱女被人玷污,精神正受打击,少爷便让我帮衬着说是他自己不喜欢盛家小姐,这样你就会因为毁约心中有愧,不敢去找盛尚书对质,这样做,也免得你们两人相撞,伤了两代人的和气。”小厮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
“修远他,怎么这么傻!”裴父痛呼。
“少爷说要不是当年盛夫人救了我们家夫人,那他也不会出生,便当是还当年的救命之恩。”小厮解释道。
当年,裴父比盛父官职做的大,裴夫人出游的时候,被林间毒蛇咬伤,是盛夫人救了她,为表感谢,裴夫人许诺以后双方的孩子结交姻亲,两人也因此成为了多年的手帕交。
裴修远比盛芳早出生几年,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一直以哥哥自居,后来得知有这场口头婚约,对待盛芳也更加上心。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不失为青梅竹马,美事一桩。
只是后来,盛父的官越做越大以后,渐渐的,两家就疏于来往。
等到裴修远到了娶妻结婚的时候,裴父本来想为裴修远物色对象,突然想起这桩儿时婚约,便让裴修远去问问盛家的意思,若是女方无意,这件婚事便作罢,若是有意,那就结亲,总归是成全了当时的情谊。
谁知道会是这么个事。
“修远这孩子,自小心思就多,随他娘一样,总是为别人考虑,倒是亏欠了自个,我倒是不曾想到,那盛家会做到如此地步,既然他盛家对我裴家无意,罢了罢了!”裴父想起儿子事到如今都没有说那盛芳一句不好,反倒是把罪责都往自个身上揽,不由一叹。
“老爷!盛家来人了!”正说着,门房过来禀告。
裴父问:“来者是谁?”
“是盛尚书!”
“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是来找我了!”裴父冷笑一声,“真当我裴勇是没有脾气的吗?放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盛泉是要说些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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