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娘拉了拉帘帐上的铃铛,守在外面的丫鬟听到以后,忙走了进来。
“姨娘,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一会。”丫鬟恭敬地道。
“你可把消息传给齐王殿下了?”
董姨娘紧了紧衣领,语气甚是急迫。
丫鬟给她拿了一个靠枕让她支撑,随后道:“姨娘放心吧,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了,这时候,想必早朝过后齐王殿下就会收到了。”
董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昨晚到现在,她总算没那么害怕了。
齐王府。
“王爷,董姨娘那边传来消息了……”一个侍卫走进里堂,伺候齐王的丫鬟们正在为他更换刚下朝的衣服。
齐王抬手示意,丫鬟们鱼贯而出。
“拿来我看看。”
齐王接过信,想必是知道是谁在背后帮靖王了,没想到这董姨娘办事效率还挺高。
他一边想,一边拆开信封。
看着看着,他的眉间眼梢瞬间扬起笑意,见到齐王眉眼带笑,侍卫好奇地问:“王爷,这信上说的什么?”
“靖王他私藏龙袍,怕是要造反!”齐王看了他一眼,语气沉缓,侍卫是他自己人,安插董姨娘的事也是他在负责,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侍卫大惊失色:“这……不太可能吧?”
齐王同样也很惊诧,他这位哥哥可不像是这么莽撞的人……难道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狠了?
但不管怎样……这事若是真的,那至尊之位就与靖王无缘了!
“快……去将我那些幕僚请来!”思及此,齐王忙吩咐道。
侍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府上的幕僚们纷纷聚到书房内。
齐王环视一周,见人到齐了,将信往案几上一放。
“你们且看看这封信,这是我安插在靖王府的眼线带回来的消息……”
幕僚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幕僚伸手接过。
只一会,他的神色顿时大变:“王爷是说,靖王要造反?”
“他私造龙袍,即便不是造反,我也得让他造反!更何况,我的眼线亲眼看到了。”齐王唇边带笑,原先他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将他彻底驱逐这场斗争,没想到靖王自己巴巴地送上了把柄。
“齐王殿下,靖王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未曾做什么出格的事,突然爆出这事,恐是陷阱!”年纪稍长一点的幕僚谨慎道。
旁边的锦衣幕僚笑呵呵道:“王老,你这话就差远了,说不准这靖王知道斗不过咱们殿下,便想鱼死网破争一争!”
齐王听了这话,很是受用,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给靖王使了很多绊子,兴许是对楚皇失望了,便想出手搏一搏。
“各位,这靖王的母族,可是握有军权的,若是他真的要反……怕是还需想个办法压制才行……”
齐王对着众位幕僚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靖王要是逼宫,他自然是欢喜的,只要他敢这样做,皇位就会离他越远,但是若是这事真被他做成了,他可就麻烦了。
要不是因为靖王母族握有军权,楚皇也不会迟迟未下决心,以免朝中生乱。
王老抚着胡须,上前一步:“殿下不如听老夫一言,先派人查探一番,此事是否属实,再另行安排,以免误入圈套!”
“王老说的有理。”锦衣幕僚也极为赞同,“殿下不若先去试探虚实,再行决断。”
齐王点点头,招手对着侍卫吩咐。
入夜。
靖王府犹如一座沉睡中的巨兽,几个人影倏忽从墙边掠过,守府的侍卫连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又不见人影。
“看来是犯困了。”守卫嘟囔一声,拄着长剑依靠在门前。
此时已是深夜,守在书房外的侍卫正打着瞌睡。
两道人影互相看了眼,挪开墙上的琉璃瓦,旋身而入。
其中一人走到书架旁转动了密室,另一人则守在房内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很快,进了密室的人走出来朝着另一人点了点头,两个黑衣人处理好进来的痕迹,从房顶而出。
在那两个人影走后,原本在书房前歪歪扭扭几欲昏睡的守卫瞬间精神过来,其中一个人对旁边的侍卫道:“你快去禀告王爷,来窥探的人已经走了。”
那人领命,略微一拱手朝着后院跑去。
那方向,正是迎春院。
云依依望着不清自来的柳涵,嘴角抽了抽:“王爷,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贸然进来,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吧?”
柳涵挑了挑眉:“如今,谁还知道你是谁?至于家室嘛……本王说没有,谁还敢说有?”
对于他的无赖行为,云依依懒得理会,这里毕竟是他的地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心里清楚就好。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芙蓉院歇息吗?跑我这里作甚?你就不怕那位董姨娘吃醋?”
“董姨娘啊,她睡得正香呢……”柳涵唇角向上挑了挑,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
“你又用迷药?”
云依依立马反应过来。
柳涵不置可否,视线忽然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试探:“孤男寡女,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云依依下意识攥紧手心,但很快她又松开紧握的手。
“我相信王爷是个君子,并不会勉强人做不愿的事。”
她看起来面色好似沉静,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在打鼓,若是柳涵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她真的没办法躲过。
说怕吗?当然怕。
但如果真的遭遇这件事了,她也不会去寻死觅活……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思维,命多可贵啊,她还要留着回大周,哪能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清白……她不是不在乎,但是在生命面前,这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别人有不惧生死的气节,但云依依,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她怕死,怕得要命,死了就见不到燕清河,见不到她四个崽崽,对了,还有她的银子,她赚了那么多,还没怎么花呢……
她只是在赌,赌柳涵并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听珠珠说他因为思念母亲,种了一花园的桂花时,她觉得对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
才十三岁,若是换成她,定然会哭着闹着势必要见一见母亲,但后来听珠珠讲,他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是派人种了一园桂花。
只怕是不想给母亲惹麻烦,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母亲为难又伤心,便将一切都忍了下来。
应当不至于做出这样的无耻行为。
虽然,他将她从大周掳了过来,但是除了不让她离开以外,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云依依倒不是为他开脱什么,他当时来淮城,怕是对那个地下宝藏抱了十分的决心,最后却被她得到,想必是有一份不甘心在里面的。
但……那东西本就不是给这个世界的人留着的……
云依依拿着也不心虚,关于这些,她又不好解释。
更何况,她因此离开了丈夫和孩子,要不是想着回去,她才不想帮这个掳走自己的人。
柳涵定定地瞧了她一会,见她面上无丝毫害怕,忽然莞尔一笑:“你倒是第一个说我是君子的人,不错,我是不喜欢勉强他人做不愿的事。”
“那你还将我掳过来……”云依依小声嘟囔。
“我当时只想拿你换取地下宝藏,并未有掳的想法,谁知你的夫君却早早上缴,害我没了筹码……不过嘛,倒是没想到这皇帝会对你这般上心,莫不是你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云依依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柳涵挨近了一些,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不放,试图看出什么来。
“这你可真是误会了,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大抵是我夫君向陛下请的命,想必你也将我查的很是清楚了,我们夫妻俩恩爱不已,他自是离不开我的……”
云依依故意将话说得缠绵了些,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般积极……但能牵扯到皇帝,或许是燕清河在皇帝面前说了一些什么话,使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王爷,不出你所料,今晚有人去了书房,属下们将人放了回去后特来禀告王爷……”柳涵正欲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让人下去了。
“恭喜王爷,计谋很快就得以实现。”云依依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真诚。
她是真心希望,这个计谋能成功,这样她也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柳涵轻嗤一笑,随后起身离开。
……
齐王府。
“回禀殿下,属下专程去看了密室,确实放置着龙袍等皇帝专用之物……”方才夜探靖王府的两个人朝着齐王拱手道。
“好!辛苦了,你们且退下。”
两人应声退下。
齐王大喜,连忙让侍卫将幕僚召集过来。
人到齐以后,齐王径直开口:“本王已派人前去靖王府核实,靖王确实私造龙袍,造反之意毫不掩饰,恳请诸位想个办法,如何压制其母族叛乱?”
王老皱了皱眉,他还是有点不相信靖王会逼宫篡位,尤其近日,还献上了治水良策,这不像是一个会造反的皇子该做的事……
“殿下,老夫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若殿下再多多查探一番?”
“王老,我看你啊就是太过谨慎!那靖王若是个有大志的皇子,这些年何必默默无闻?”锦衣幕僚不屑地道,看向齐王,“依我愚见,殿下应抓住时机,将此人狼子野心昭告其上,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殿下得先下手为抢,以免留下后患。”
齐王点点头,他也觉得王老太过保守。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若是犹豫不决,那什么才能做成大事啊!
反倒是失去良机!
下定决心以后,齐王便询问道:“如今本王已经抓住他的把柄,依众位所言,本王该不该直接向父皇提出?”
“殿下若是私下跟陛下打招呼,恐陛下顾忌面子会私下解决此事……即使靖王最后入狱,但不知情的大臣,定然还以为是他是冤枉的,到时候殿下继位,难免给有心人落下话柄,殿下若是在早朝提出,靖王的狼子野心便会公布于众!就算他能逃脱这次责罚,众位大臣定然会对他失望!”锦衣幕僚拱手道。
王老想劝,但见齐王对此法颇为满意的模样,心知他意已决。
“殿下,靖王此人并不简单,殿下切莫小瞧于他。”虽然如此,王老还是苦口婆心地提点了一句。
齐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王老你且放心吧,一切都有父皇为我担着呢。”
他叹了一口气,为免齐王说他迂腐,他将到嘴边的话又收到肚子里去,罢了,罢了,就当是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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