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白白折腾了一晚上,所以也没有再回沈桥水榭,而是在沈如初的别墅里简单地整顿休息了一会儿,就再次出了门。
我和沈如初谁都没有再提昨天晚上我抢了他的啤酒瓶子的事情。
既然他有心将那一页揭过去,我自然不会作死地主动提起。但是,心理学的专业素养仍然让我愈发对沈如初上心。我觉得,他就像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不仅定时,而且还随时有着提早爆发的危险。
当然,我不会承认,专业素养只是掩盖,实际上,沈如初对我的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吃着烤肉对我露出宠溺视线的男人,为什么能够眨眼间阴郁得像是反社会杀手。
沈如初履行了诺言,不仅开车送我回家,而且还顺路给我置办了一些日用衣物,并且掏钱买了一些小礼品让我给母亲带去。
他的这些做法简直象是女婿上门,弄得我一头雾水。我一边看着沈如初提着大包小包的往车里走,一边问道:“你不是说,你到时候就在楼下不进去吗?”
沈如初转过头来对着我一笑——那真是粲然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背脊僵硬,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
只听他说:“想了想,觉得作为你的未婚夫,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好。”
我刚刚喝了一口沈如初心血来潮给我买的珍珠奶茶压惊,听到他这句话好险没有直接噎死:“沈如初,你别闹。未婚夫妻这话是你编来搪塞家人应付乔依娜的,你少拿这个来说事儿。”
沈如初将东西放进跑车后座,轻蔑地看着我:“小僵尸,你自己说的,我好你才好。所以,我说什么你最好乖乖服从。”
原来如此。
我看着他,面部不断抽搐。
我说沈如初怎么那么宽宏大量,不追究我昨天晚上逾越的行动。原来,他根本就只是想到了更好的教训我的办法,才懒得在口头上恐吓我。
我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了一次,他就直接一脚踩进了我的生活里来。
天,这世界上怎么能有那么霸道的人存在?!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坐进副驾驶座里。在我的要求之下,沈如初今天没有开他那辆拉风的红色敞篷跑车,而换成了一辆普通的2014年丰田轿车。但即便如此,在我家居住的那个老式小区里,也已经足够拉风了。
沈如初一路将车开到了我家楼下,完全无视周围晨练的阿姨妈妈们的注目,自顾自地来到我所在的一侧,替我拉开了车门。
“谢——”
我道谢的话语戛然而止。
双耳捕捉到某种不和谐的声音,视觉于是听声辨位一路向上,落在我家的玻璃窗上。
物品碎裂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当下也顾不得沈如初和他满车的“见面礼”,拔腿就往楼上冲去。
我妈出事了!
我如同野兽一般窜进走廊,几乎以四肢着地的姿势,一跃就跃过一整层楼梯。越接近我家所在的楼层,前方争斗的声音就显得越清晰。我听见母亲虚弱无力的哀求,也听见猥琐恶毒的男声语带嘲讽。
我家的门打开着,墙壁上有被人泼的红漆和喷雾写的“欠债还钱”的字样。
又是那些该死的高利贷。
我咬牙切齿,恨死了自己曾经称为父亲的男人。
母亲当初并不知道,父亲居然在外面借了高利贷,而且,还将担保人设定为了她和当时年仅三岁的我。
父亲找上的新欢家里颇有些权势,高利贷的马仔自然不敢上门找他的麻烦。更何况,担保人也明明确确写的是我和母亲两人,这些人渣骚扰起我们来,自然就更加理直气壮。
我冲进一片狼藉的客厅内,循着声音来到卧室,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脑中“嗡”的一声,理智全失。
我的母亲被一名粗鄙的男人压在床上,上衣已经完全被撕烂了。她的一侧脸颊肿起,脸上有着鲜红的巴掌印。
这些混蛋。
我的眼前变得一片血红,身体里的尸气疯狂地鼓荡着。
他们该死。
能量的暴动让我的听觉也变得模糊起来。我隐约听见骑在母亲身上的男人说:“臭娘们,一把年纪身材倒是不错。等老子享受够你,再去玩你的女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还想要挨揍么?”
“我说。”我一步步走上前去,露出娇艳的笑容,“不觉得一起才比较有趣么?”
骑在母亲身上的丑陋男人转过头来。不等他开口,我便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甩了出去。
男人的脑袋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如同西瓜一样碎了一地。
房间里传来一股骚臭的气味,原来,竟是帮凶的另一个讨债人直接吓尿了。
真难看啊。
母亲重获自由,立刻拉着衣服坐起身来,颤抖着身子漫无目的地扫视:“冉冉,冉冉你回来了?你快点逃,不要和这些人硬碰硬!”
“妈,我没事。”
母亲这个慌乱脆弱的样子,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那么多年,她一个人伴着每况愈下的视力将我辛苦拉扯大,口中没有过半句怨言。
就连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她也没有怨恨过半句,甚至还让我不要恨他。
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我真想要告诉母亲,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曾经爱上我父亲那样的渣男!
我真庆幸自己及时撞破了张静姝和周骞的奸情,否则岂不是走上母亲的老路,被周骞那样的烂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母亲的状态很不好,脸上的伤也需要处理。我猛地一回头,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个下瘫在墙角的讨债人。
“我、我滚!我这就滚!”
这家伙麻利地爬起身来,正要离去,却被从不知何时来到客厅里的沈如初给拦住了:“等一下。”
母亲听到陌生的声音,又一次紧张地绷起了身体。她没有说话,空洞的双眼却向我投来不安的视线。
沈如初来到那个讨债人身边,用看脏东西一般的视线扫了他一眼,然后问道:“她家欠你多少钱?”
“多、多少……”
讨债人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却被沈如初冷哼一声打断了:“我在问你话,你看她干什么?”
我看着沈如初,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讨债人畏惧地看了看我,然后如实报了个数字。
巨大的金额差一点让我吐出一口血来:我那个杀千刀的爹,当初到底是借了多少钱?
母亲浑身发抖,发出一声脆弱的尖叫:“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我、我们之前明明还了——”
“妈,他们是高利贷啊。”我心疼地抱紧了母亲。
母亲是天真的,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地在帮父亲还债。她总是说,父亲是走投无路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会意识到谁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说实话,我每次听见母亲这么说话,就想要把她的脑袋摁到厨房水池里,打开龙头让她好好清醒一下。
我安抚好母亲,站起身来看向沈如初。
我不知道自己该输送很么。
叫他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说实话,我真特么没那个骨气、也没那个资本摆出一副硬气的样子。
可是……向他借钱么?
一百四十多万,我怎么还?
沈如初同样盯着我,半晌之后,丢出一个字:“蠢。”
啥?
我被他奇葩的发言给说傻了,正发呆呢,却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刷刷写了几笔之后撕下来,粗暴地塞进了那讨债人的嘴里:“连本带利,还清了。”
“沈——”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骚扰她们,下场就是这样。”沈如初完全无视了我,一挥手,掌中黑光射出,墙根的尸体便化作了一滩黄色脓水。
那讨债人吓得差一点把嘴巴里的支票咽下去。他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只留下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如初的侧脸,鼻子里酸涩得厉害。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早已失去生机的心脏都会再一次跳动起来。
年少不知事情时候,我就想过:要是哪天有一个长得不算太糟糕的男人在我和我妈面前将一张支票甩到那些讨债鬼的脸上,那我一定死皮赖脸缠着他不放,将自己的一辈子许诺给他。
后来想想,这样的念头当然显得可笑又可悲。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那个因为被人讨债而差一点无家可归的小女孩被我封印起来。我渐渐学会了求己不求人,天大的事情,自己咬一咬牙努力扛过去。
可是这一刻,沈如初却偏偏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最懦弱的那一小块,一瞬间就将我的坚强笑闹给打碎。
张静姝说得没有错。我的乐观开朗的确都是装出来的。
什么“笑一笑就没有过不去的事情”,只不过是我别无选择之下进行的自我催眠而已。
拜托,她应该来看看我的生活:被高利贷追讨、没有父亲的庇护、受尽同龄人的欺负——我要是脆弱一点,分分钟在压迫中死亡或者变态。
这世界上哪一个女孩子会不希望自己被人呵护在手中?只不过我们之中的很多人并没有那么幸运罢了。
而沈如初……
我猛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我怕沈如初一眼看出我眼底的动容与柔软,从此抓住我致命的弱点,对我随意摆布。
我已经对他动心,此刻又为他折服。
这一场较量之中,我已然失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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