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安的一席话让我深受震动,简直有种世界观都被重置了的感觉。
沈如初的过去里,居然存在着那么紧要的一片空白。
而他身体里的诡异尸气,又和这真理之眼有什么关系?
我越是想,就越觉得心乱如麻,直想得眉心都突突的跳了起来。
乔慕安伸出手,递过来一只黄澄澄的菠萝油:“顾小姐,别纠结了。特案办那么多年、那么多代都没有想出头绪来的事情,要是让你几分钟想明白,那我们真的都可以卸甲归田了不是吗?”
我抓过菠萝油咬了一大口,顿时,水果的酸甜和浓郁的奶香就在嘴里扩散开来。
果然是正宗的港式茶餐厅啊,这甜点真是绝了!
美食进肚,我的思维也因此平复了下来。
乔慕安说得没错,我没必要在真理之眼的事情上费太多功夫。
反正,在救回妈妈之前,我束手束脚的什么都做不了。
乔慕安似乎是看出来我想通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剩下的菠萝油给顾小姐打包,路上吃吧。顾小姐接下来去哪里?我送你。”
我想了想,觉得有乔慕安在,我进沈桥水榭肯定要方便不少,于是也没有客套,张口麻烦他送我。
乔慕安听了我的目的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如初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顾小姐一个女孩家自己去水榭呢?”
他的态度让我本就忐忑的心变得更加不安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沈桥水榭是什么机关迷阵一样。”
乔慕安诡秘一笑,说:“人心难道不比机关迷阵更可怕吗?”
他的话说得我顿时没有了接口的兴致:我现在,是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作为沈如初的未婚妻,我要是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黑锅还不都得沈如初这个男人来背?
真是的,他明知道沈家人不安好心,怎么还能让我一个人去呢?
这算是试探我临机应变的本事吗?
我叹了口气,越发为沈如初这随心所欲的作风感到无奈。
驾驶座里的乔慕安听到我唉声叹气,立刻开口安慰:“顾小姐别担心,我陪你进去,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真是麻烦你了。”我嘴里一边应答,一边心里感叹:这个乔慕安还真是有够圣人的。他妹妹在我手里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他倒好,不计前嫌地全力帮我不说,还大有一副要把我拐回家的势头在。
但不得不说,乔慕安这个少爷的身份和沈如初的少爷身份比起来,可就要真材实料多了。沈桥水榭的守门安保看到他开着车接近,连拦都不拦一下直接开门放行,只是有意无意地向车内的我扫了一眼。
大概是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乔慕安索性将我一路送到了沈家的主楼外,然后揶揄道:“大家族的一顿饭,说的话远比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要多。今早我父亲就告诉我沈家中午有家宴,幸好顾小姐已经吃饱了,不然一会儿得饿肚子。”
咦?家宴?
我一愣,想起沈如初准备得满满当当的早餐和压在下面的卡片,心中不觉泛起一股甜香:难道沈如初给我的早餐里头不仅有着捉弄我的心在,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我中午吃不到东西,所以特地先给我垫垫胃?
我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沈如初也真是的,明明是关心我,偏偏还要将一切弄得像是故意刁难我的恶作剧。
我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甚至都忘了乔慕安还在一旁看着。
直到乔慕安开口说:“既然顾小姐要在水榭住一阵子,那倒是方便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改天抽空来一趟乔家,家父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我一听,顿时心里惊讶:不会吧,乔二爷居然主动提出要见我?
虽然不知道乔二爷意欲为何,但不论从辈份还是地位来说,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点头应下,然后在乔慕安的一句“祝你好运”下走进了沈钊居住的大别墅。
刚刚穿过前花园,我就看到一身衬衫西裤的沈如初正抱着双臂站在大门口。
这是在等我么?
我压下得意洋洋的嘴角,快步走上前去。
沈如初道:“本来还担心没告诉你在哪里碰面,你找不到地方,不过后来一想,沈家要办家宴,乔慕安那家伙肯定能得到消息。”
“你真是料事如神。”我笑着给里沈如初一计马屁。
沈如初扫了一眼我的打扮,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还挺聪明,知道怎么穿衣服漂亮。”
他说完,屈起手臂让我挽着,带着我向屋内走去。
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窃笑不已:什么叫衣服漂亮,他就不能只说我今天很好看吗?
哎呀呀,跟这个大傲娇说话可真是不容易。
走到了饭厅里,我才意识到这所谓的家宴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本来以为,家宴么,那来宾顶多就是沈钊这一房的人。可进了现场,我才发现桌子旁坐了一大圈人,只留出最下首的两个座位给我和沈如初。
那两个座位看得我有些为沈如初鸣不平。在我看来,作为僵尸猎人的他天天在黑暗里战斗,坐到最上首都不为过的。
但是仔细一想,我和沈如初的确是屋子里最小的小辈,所以沈钊硬要将自己儿子的座位按年龄排到两个侄子下方,我也只能认了。
不过,我可真是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
沈如初没有带着我马上就坐,而是开始一一介绍起屋内的来宾。
“爷爷你已经见过了,还有我的父亲,冉冉你也认识。”沈如初的笑容无懈可击,但我就是从中看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杀意。
我的视线跟着沈如初的介绍一路走:沈钊身边那个三十五岁左右、相貌平平却透着精明的男人是他的大哥沈社安,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沈社安旁边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看上去有一点病弱的男人是沈如初的二哥沈礼之,目前在国内知名的理工科大学读博。我没见着老三沈祢家,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然后,餐桌的另一边、气质内敛的中年人是沈钊的弟弟、也就是沈如初的叔叔沈镀。沈镀旁边那个假装没有看到我、大有要用双眼在空气里看出花儿来的架势的那个,当然就是绑架我未遂因此有些心虚的沈谙。而他旁边那个一脸古板方方正正的男人,则是沈谙的亲兄长、沈如初的大堂哥沈仪。
真亏了我的记忆力远超常人,不然沈如初这一圈介绍下来,我估计人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吧?
话说回来,沈如初是不是漏了谁啊。
我的视线转了一圈,顿时知道了自己心中的违和感从何而来:沈如初把所有人都提了一遍,唯独没有介绍坐在沈钊身边的那个女人。
此刻,对方的脸色可是因此变得很难看。
我动了动鼻子,顿时闻到了浓浓一顾豪门丑闻的味道。
果然,沈钊铁青着脸开口了:“沈如初,你这架子摆给谁看?”
沈如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为我拉开座椅,口中一边说道:“沈大老爷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沈钊冷哼一声,也不管沈老先生还坐在桌边,伸手就往台面上一拍:“故意不介绍你妈,你这是做给谁看?”
沈如初故作抑或地停顿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哦,是忘了介绍一个人。冉冉,那边那个五十多岁涂得像是三十几一样的女人,是沈钊的第二个老婆,也就是我二妈。当然,我觉得呢,你喊她阿姨就够了。”
我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沈如初这话说出来,就是要整死我好吗?我现在如果开口喊对方“阿姨”,就是帮着沈如初在挑衅沈钊一家之主的尊严;但要是开口喊“伯母”,那更是在打沈如初的脸!
两相比较一下,我很没骨气地倒向了沈如初这边,微笑着喊了一声:“阿姨您好,我叫顾冉,是如初的未婚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我除了称谓不妥之外,其他的礼数都很周全,所以沈太太只好对着我挤出笑容来,只是脸上的粉涂得太厚,她这一笑我简直能看到白花花的粉底在往下掉。
我的视线悄悄在房内一扫,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到沈太太憋屈的样子,大哥沈社安无动于衷。二哥沈礼之却低下头去,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实巴交的叔叔沈镀显得有些尴尬,看上去想要打圆场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堂哥沈议一脸厌恶和浩然正气,沈谙则继续在雾里看花——不对,是空气里看花。
至于沈老先生——人家段位太高,不屑作出反应,自顾自地压低声音在和护卫十一聊天。
呵呵,这些人的反应真是有趣。
我看着他们的面部表情和身体趋势,迅速在心里将沈家人给分成了三类:有可能与沈如初合作的、与沈如初势同水火的、还有不怎么待见沈如初但也未必会插手他们父子矛盾的。
这小小的饭厅仿佛万花筒,将世上常见的人格模型一举囊括了。
看来,我们在沈桥水榭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
我看着表面假装和睦的沈家众人、又看看同仇敌忾的沈钊夫妇,心想:沈家现在就只有两根主心骨,一个是沈钊,还有一个就是时时刻刻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沈老爷子。
背后那人将暗杀目标定为沈钊,野心可真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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