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议的笑容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直到他们被押送走,我都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沈如初伸出手来,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了?别愣着,我带你去看戏。”
我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跟着沈如初一左一右地推着沈老先生,回到了他自己的独栋别墅里。
沈老先生到底上了年纪,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脸上隐约有了疲惫的神色。然而,他的精神头却很好,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中:“快,去把监控打开。”
我无语地看着沈如初在客厅角落里按了几下,然后,前方的墙壁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就看到一身休闲装的沈谙正站在外面。他的领口松开、领带也松松垮垮的,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明显是被人从办公室里直接喊了过来。
沈谙看到开门的人是我,脸色顿时变得警惕起来:“顾小姐,晚上好。”
我勾起嘴角,毫不留情地嘲讽:“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沈谙绅士的微笑着,自动忽略了我尖锐的语气:“顾小姐咬得有点重,我不仅长了记性,而且还长了见识。工作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活着的——异类。”
沈谙这句话,算是透露了一些沈如初和沈老先生对他的信任的来源:原来,他的工作也和我们这些非正常生物有关么?
这么看来,沈乔两家所接触到的,还果真是常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呢。
我勾起嘴角,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于是故意吓唬沈谙:“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我可不是什么活着的异类。”
沈谙一瞬间但愣住,目瞪口呆的样子看得我一下子笑了起来:“不装聪明的时候,比你平时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看多了。”
说完,我大步转身进去,难得友善地招呼了他一声:“你来得正好,大家一起看戏。”
说起看戏,沈如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包零食,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一把一把地拿着吃。
幼稚的举动配上他高冷的表情,反差萌得不要不要的。
大屏幕上被分割成好几块,显示出来的赫然是沈镀别墅里的各间屋子。
屏幕切换了几下,最后,将客厅的画面放大填满了整个空间。
沈镀虚弱地坐在沙发上,二婶则两眼通红地垂首站在一旁。
而他们的大儿子沈议,则一脸嫌弃地站在两人的对面。
我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无聊地靠在沈如初的肩膀上:我知道他是想要让沈老先生看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可是,看多了家庭争斗我真心觉得心累。
我兴致缺缺地看着屏幕中的三人。只听沈镀疲惫地劝说:“孩子,收手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做了第一,才是好的。”
沈议烦躁地在市内踱着步:“爸!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屈居人下?你哪里比不上大伯?这沈家如果由你做主,只会变好、不会变差!”
沈议那义正严辞的语气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伸手从沈如初那里抓了一把零食,淡淡地说:“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替天行道的人。”
沈如初冷哼一声,说道:“他整天读那些迂腐的古书,读疯魔了。”
我冷笑一声,搬出心理学的理论来压他:“你少把责任往那些书上面推。相由心生,这道理庄子那个几千年前的古人都懂:同样的书,那么多人看,怎么就只有他沈议看得疯魔?他自己心里扭曲,别怪出版物。”
沈谙在旁边听着我们一人一句,哭笑不得地插了一句:“你们能不能有人给我科普一下现在的情况?”
沈如初看了一眼沈老先生,见后者神色如常,这才说道:“沈议给我爸下了毒,然后,想要借刀杀人要了爷爷的命。可惜,沈镀比他的儿子要明白多了,为了不让他一错再错舍身挡了一下。不过,沈议这个做儿子的不死心,想要把局面扭转成一个苦肉计,顺手把我爸弄死——不过,这不明显没干成、还把自己搭上了吗?”
他简单地解释完后,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脑袋:“还要多亏了我们冉冉。”
沈如初这种炫耀小宠物学会了新技能一样的态度让我很不好意思。我低下头去没有应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屏幕上的动向。
沈镀和沈议两父子几乎反目成仇,双方都义正严辞地争吵着,核心仍旧只有一个:家庭和权力到底哪个更重要。
沈议觉得父亲不争气,明明有能力却甘愿做个老实巴交的二把手,在沈家各大事务中,都只是甘之如饴地听从沈钊和沈老先生的安排。
而沈镀却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双方谁都不愿放过谁,最后二婶看不下去沈镀刚刚苏醒就又大动肝火的样子,一边安抚着沈镀让他不要情绪太激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沈议,希望能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这两夫妻说得好听是对沈议不离不弃,说难听点却是认不清现实。
他们要是真的为了沈议好,早在发现他心怀不轨的时候,就应该告诉给沈老先生知道。
就在这时,屏幕上异变顿生。只见沈议忽然抬头嘶吼起来,尖锐的指甲和獠牙从体内向外钻出。
我旁边的沈谙两眼放光,完全没有屏幕上正在僵尸化的人是自己大哥的自觉。而沈如初盯着屏幕上的情景,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
我不安地拉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如初摇了摇头,双眉却仍旧紧锁着。
他顿了一顿,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我追问:“僵尸化么?”
沈如初点了点头:“只是一个直觉——我自身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乔慕安所说的话:他说,他第一次见到沈如初,是在画有“真理之眼”符号的一个案发现场,但是有关那次血腥的案件,沈如初却没有半点记忆。
这话事关重大,在确定之前,我不敢随便提起。毕竟,人体遗忘某一段记忆只有两个可能性:一种是因为某种外部暗示——催眠术也好、什么灵异手段也好,而被迫忘记了;另外一种,则是因为自身接受不了巨大的刺激,所以大脑为了自我保护,而主动对某一段记忆进行了屏蔽。
不论沈如初属于哪一种情况,可想而知,那段记忆一旦恢复,恐怕都会对他造成巨大的影响。
屏幕上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破裂的声响让我回过神来。
沈老先生在遥控器上点按几下,迅速将画面切换为整个沈桥水榭的监控。沈谙的视线扫过那八十几个巧克力块大小的子屏幕,忽然抬手一指:“找到了,B3往D1的方向,是在往大伯那里去。”
往沈钊那里?
我一愣,焦急地向沈如初看了过去:我们本来以为,沈议狗急跳墙一定会直接向他眼中“表里不一、行双重标准”的沈老先生发起攻击——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定了沈老先生,沈家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但没想到,他到现在居然还是一心一意打着要让无心争斗的沈镀上位的主意,觉得只要解决了沈钊,那么沈家没了大老爷,自然就只能将父辈的重担交给沈镀了。
从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是忠孝两全啊——为了自己的父亲能够出人头地,沈议也真是豁出去了。只可惜他不明白,人家沈镀是真的对家族争斗之类的烂事没有兴趣啊!
我着急地站起身来,就想要冲过去救援,谁知道,却被沈如初给拉住了:“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是——”
“顾冉,你动动脑子!”沈如初今晚的脾气特别暴躁,直接对我喊了起来,“你以为这一切只是沈议一个人的动作么?”
不过他这以后,我立刻就明白过来:沈如初的意思是,不管沈议的目标是谁,背后真正的敌人,其目标一定是沈老先生。
因为,随着我对沈家的认知i越来越深,我逐渐发现他们的地位并不仅是商界泰斗、经济大佬而已。除此之外,沈家与灵异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世俗力量当中,恐怕,沈家在阳界抵抗“异类”的战斗中,是如同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吧!
于是,我本来已经卖出去的步子,就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沈谙倒是主动站起身:“要不要联系特案办?他们今天一整晚都处在随时待命的状态。”
“去。”沈老先生目光一凌,精神抖擞的模样中没有半点畏怯的神色,看得我心生佩服。
咔嚓。
窗外毫无来由地传来一声惊雷,而后,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将窗户砸得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失去了供电,刹那间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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