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铡刀在我身体下方一寸的地方停住,脸部明显抽搐起来。我一落地,就被冲过来的沈如初伸手揽住了腰,然后远远地甩了出去,耳边便是他气急败坏的骂声:“你不要命了?!”
然后,沈如初的责骂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能量融合之后的威力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可怕,等火光散去后,我才发现那人偶竟然被我炸得连渣渣都不剩,只剩下那一柄铡刀还插在水里。
沈如初气炸了肺,对着我就是好一通训斥:“顾冉!你真是要气死我是么?能量融合这种事情、尤其是阴阳两种能量融合,就算是我都不敢轻易去做,你倒好,跟扮家家酒似的随手拉来就揉上了?你也真是运气好,居然被你给弄成功了!你知不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想要融合阴阳之间、活物与死物的力量,最后都落下个能量暴走而灰飞烟灭的下场?!”
从认识沈如初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劈头盖脸地吼,一时之间,我自己都吓傻了,忘记了开口答话。
沈如初却没有半点见好就收的意思,甚至伸出手来,狠狠地戳着我的额头:“现在不说话了?现在蔫巴了?顾冉,你让我怎么说你!你真的以为自己区区的黑僵,就翻了天了吗?”
“我没有——”
“还顶嘴!”沈如初猛地抬起手来,然后大概是想起了我脖子上已经没有了项圈的约束,有颓然将手垂了下去。
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担心我,顿时就没了刚刚打胜一场仗的意气分发,反而觉得心虚不已。
沈如初铁青着脸不说话,连视线也故意转向了别处。
我看着难受,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衣服:“是我太乱来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话虽如此,沈如初这话说得却是字字都带着怒意,“你有本事、敢冒险,我高兴还来不及。”
沈如初这幅模样看得我真是都快要哭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到逼不得已,都不用能量融合了还不行吗?真的,我保证!”
沈如初盯着我,半晌,却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说:“里面的药片,取两片吞下去,有助于快速恢复能量。”
我动作麻利地去除两片药吞了下去,然后将盒子还给他,还是有些怕怕的,不敢随便说话。
沈如初见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扔下一句“好好反省”,就自己从公文包里取出我之前见过的八卦罗盘来,口中念念有词。
罗盘上的指针滴溜溜转了半天,最后,指向那人偶来时的右侧岔路内。
“走吧。”
沈如初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们往右边走了没多久,就发现前方没有路了。
下水道尽头有一处铁栅栏,我们脚下的污水则透过栅栏的缝隙向后方管辖区形成了几道小瀑布。
我走上前去,伸手拉住铁栅栏用力一扯,栅栏就被我哐啷一声给扯了下来。
沈如初却阻止了我弯腰向里钻的举动,然后向伸出手来。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如初没好气地催促:“过来抱紧我,我带你下去!”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隐约觉得他的脸上似乎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我垂下头去,乖乖走到沈如初跟前。他一用力,单手就将我托了起来。我惊呼一声,狼狈地弯腰抱住他的脖子,只觉得无地自容:他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抱小孩子好吗!
真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而沈如初却不管我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弯下腰去,带着我钻过了铁栅栏的位置,然后纵身向下落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我一跳,我低低地惊呼一声,更加抱紧了沈如初。
他低声笑了起来,畅快的笑声让我脸上发烧,忍不住挣扎着:“你不用这么抱着我,不就是下降吗,我自己能行!”
沈如初却只是抬手在我的后腰拍了一把:“听话。”
他落手的位置实在太暧昧,吓得我不敢再乱动,乖乖让他带着我降落。
没过多久,我们两人就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虽然此刻我们仍然在下水道里,可周围的空气却变得干燥起来,就连那挥之不去的垃圾臭味也被一股淡淡的药香取代。
这么说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从沈如初的怀中跳下来,抬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我们脚下的土地很坚实,然而却不是上方那样的水泥结构,相反,看着像是用一整块巨大的黑石直接嵌进地里形成。
而我所闻到的药香,则来自于左右墙壁上两道细小的沟渠。也不知道这香味是什么材料配置出来的,我闻着舒服极了,就连体内的尸气也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我忍不住凑近墙壁,想要多吸上几口,却一下子被沈如初拉住了:“不能吸!”
“为什么?”我对着他挑起眉头,心中对香气的渴望越来越强,看着沈如初便觉得烦躁起来。
然而,沈如初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然后往我的舌头下面塞了一粒药丸。
药丸带着诡异的辛辣味道,一下子冲散了周围的药草香味,差一点没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瞪着沈如初,张最想要把药丸吐出来,可那鬼东西却入口即化,现在只剩下我满嘴留“香”,恶心得我不要不要的。
“你干嘛?”我苍白着一张脸质问沈如初。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说:“这味道有问题,你别一不小心连心智都被勾去了。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沈如初这话着实危言耸听,如同一盆当头浇下冷水般让我瞬间清醒过来:这么说来,我刚才的反应的确有些不正常。一般来说,我忽然问道这异香,就算觉得再好闻,也不至于会傻乎乎地凑过去大口呼吸几下。
如果这香味里头有什么剧毒藏着,那我刚才要是多吸几口,说不定此刻已经肠穿肚烂了!
我越想越觉得后怕,自然不会再和沈如初争吵,就连满嘴巴的怪味也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沈如初的脸色则很难看,青白一片的模样简直像是见了鬼。
我不安地关心他:“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沈如初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味道,我好像认识。”
我皱起眉头,问:“是不是你去过类似这里的地下基地?你做了那么久的驱魔人,说不定,此前与他们交过手呢?”
然而,沈如初却摇头否定了我这个合理的推测。他一边带着我往前走,一边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不,我并没有那样的印象,反倒是好像更久之前闻到过这种味道。”
沈如初漂浮不定的态度让我好奇起来:“怎么,你自己不记得么?”
“不记得。”沈如初没有对我有所隐瞒,直截了当地给了答案。
我的心头却突然跳了一下,仿佛有一根隐藏的琴弦被拨动了一般。我总觉得自己一刹那好像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可是,等我仔细去想,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又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了,急不来。
我放平心态,跟着沈如初一点点向前摸去。
“话说回来,这些香味对你没有影响吗?”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不安地问道。
沈如初回答:“完全没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这香味吸引:在我闻起来,这味道恶心得要命。”
怎么会这样?
沈如初与我截然相反的反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只有纯粹的僵尸才会受到这种香味的影响吗?
地下的结构非常复杂,在没有地图、有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用右手按着一侧的墙壁,用最古老的方式一点点往前探。
一路上,我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机关。少数的一些收尾力量也被沈如初给轻易地解决了。
有了沈如初在前面开路,我越发觉得自己轻松得像是观光客。
我们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昏暗狭窄起来,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后退,是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弯、深入了多久,我们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声沙哑苍老,听上去还有些熟悉。
我和沈如初对视一眼,双双加快脚步向前冲去:那是鬼婆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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