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乔慕安这些话里头百分之多少是危言耸听，但是我必须承认，他的确吓到我了。
我知道，这种案例一定是个别情况，如果每一个参加试验项目的患者都变成了残暴的反社会任务，那么，深层纳米修复仪的研究项目一定早就被叫停了。
但正因为是个别情况，所以才让人觉得棘手：情报太少，旁人根本就没办法确定这些人发生突变的原因是什么，自然也就无从针对、更不要提什么开发抑制性药物、或是改进修复仪技术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难怪乔慕安让我尽可能保留下样本呢。
我暗暗改了主意，心想：如果可能，至少要帮他抓一个活体回来。
我也很好奇，上善若水医药器材有限公司究竟在暗地里做着什么样的研究。如果这家人真的只是因为修复仪的副作用而产生变异也就算了，但如果公司里本来就有人在进行着某种违规实验，那这件事就不是光用武力能够解决得了的了。
我想起沈如初给我的那份嫌疑人分级资料，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和乔慕安共享。
资料是他给我的，所有内容内部专用而且有着很高的授权等级，于情于理，我都没有资格随便将其外传。
乔慕安虽然是特案办负责人、是国家级的干部，但是，有些事情上也还是得要遵照规矩来。
乔慕安倒是看透了我的纠结，坦然地说：“顾小姐无需觉得为难。如果你知道什么情报，那是你自己的资源，您并没有那个义务与我共享，我自然也不会责怪您的决定。”
乔慕安特地用上了敬语，大概就是在告诉我，我和他之间现在是是审讯人和审讯者的关系，所以他问我的话我并不需要知无不言地一一回答。
果然，乔慕安这家伙面上虽然是高冷军官的风格，但实际上还是很体贴的。
这个反差，很有爱呀！
既然乔慕安已经将情报都告诉给我听，那接下来，就是等我表态了。
我点了点头，吃了一大口菜，然后笑眯眯地说：“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不用再去麻烦我们如初。”
乔慕安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没有调侃我对沈如初的死心塌地，而是顺水推舟道：“本来，就没有让如初参与这个案子的打算。说到底，顾小姐不接触沈家的产业和内部私事，严格说来仍旧算是个外人。而如初——他在这件案子上，属于涉案人的级别。这个案子虽然名义上是被特案办拿下来了，但毕竟牵扯到可能的生化武器，所以，上头也有好几双眼睛正在盯着呢。这种情况下，小心谨慎总是不错的。也麻烦顾小姐转达一下，让如初这段时间好好当他的新手总裁，自己的力量和人脉还是尽量藏着掖着吧。”
“我明白了。”乔慕安和沈如初的友情虽然很奇葩，但是真的遇到这种大事，彼此都还是照应着对方的。
这样的关系最有爱了，放到微博上估计还能YY出一对CP，连名字都不用取，就叫沈桥CP。
我一边想，一边暗搓搓地笑了起来。
乔慕安摇了摇头，道：“顾小姐也真是心宽。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妥当，身价一定会大伤元气。这种情况下，你还笑得出来？”
“只要乔家一天不倒，沈家就不会有事。”我眯了眯眼，对乔慕安微笑，“权力制衡么，你比我懂。更何况，一家医药公司而已，大不了到时候壮士断腕，就算动了沈家的筋骨，也上不到我们如初——谁都知道，他才刚回到沈家没多久，纯粹是被扔下来收拾烂摊子的。”
乔慕安脸上的表情仍然平静，只是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大了半毫米：“顾小姐果真非常人也。”
“过奖过奖。”我吃饱喝足，站起来扭了扭腰又活动了一下肩膀，“什么时候出发？”
乔慕安指着我这一身华丽的衣裙，说：“顾小姐还是先回去换套衣服比较好。”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乔慕安该不会以为我问他什么时候出发，意思是立马就要跟他提枪上阵吧？
真是想太多了好吗？
我累了一天，当然是回去好好休息、整装待发，顺便把他今晚告诉我的事情转告给千机看看他那边有没有相关的情报，然后，再施施然出去狩猎咯！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在哪里汇合。乔二少，你也太迫不及待了一些吧？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了也好，到时候顾小姐就不得不加入特案办了。”乔慕安面无表情的态度导致了他的发言听起来更像是个冷笑话。
我抽搐了几下嘴角，不说话了。
乔慕安站起身来，想我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小姐跟我来吧，我把资料交给你。饭桌上的菜打包吗？”
“不用了，凉菜打包了又不好吃。”我对着乔慕安翻了个白眼，心想：在他眼里我到底是多穷凶极恶？在沈如初那边吃了一顿、在他这边又吃了一顿，还想着要打包？
没想到乔慕安却说：“那就便宜我，打包给兄弟们加餐了。”
乔慕安却抬手喊了服务员，让对方将几个菜分别装好，放在大纸袋里自己亲手提上了，粒粒皆辛苦的态度和他乔家二少爷的富贵身份完全不相符。
我惊讶地看了乔慕安一眼，后者立刻说：“特案办的日子不好过。”
他的话里头透着一股心酸。然而我却想说，日子那么不好过，他富得流油的乔家二少就不要带什么剩饭剩菜去了，直接点上新鲜的不好吗？
乔慕安却对我摇了摇头：“你最近没有关注乔家的风向吧？有空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我不知道他这话卖的是什么关子，但还是点头说了一声好。
我跟着他来到饭店外，就看到沈如初已经坐在车里等着我了。那个开车送我们来的司机被他赶下了车，此刻可怜兮兮地站在饭店门口，一脸的无可奈何。
乔慕安开的是警局的车，灰头土脸的车前盖一看就是有一些年岁了。
上一次见面，他开的明明是拉风的红旗牌轿车来着吧？
我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乔慕安如今的情况看着有些怪怪的，可究竟哪里让我觉得古怪，我又说不上来。
乔慕安取出一份档案递给我，然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联系。”
“还是不要了。”我想起上一次沈如初霸道地清空我手机和微信通讯录的行为，立刻说道，“还是直接来找我吧。”
乔慕安却犹豫了一下，最后问：“你还住在沈桥水榭么？”
“搬了。”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老爷子也搬过来了。”
乔慕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如释重负：“那就好。沈桥水榭是我们两家的核心交流点，这段时间，要乱。你们不住在那里，那我登门拜访也没什么不可以。我们特案办还有一些工作要做，你们公司那边估计也比较棘手吧——这样，下下个周四，我来找如初家里找你。”
我算了算时间，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沈如初在旁边不耐烦地按喇叭，摇下车窗冷冷看着我。
乔慕安微微一笑，在我的肩膀上推了一下：“去吧。到时候见。”
他的举动有些过分亲昵，我顿时觉得沈如初那边飞来两道杀气腾腾的注视。
这个乔慕安真是的，临走了还要坑我一下，何必呢？
我撇了撇嘴，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迅速摇上窗户：“你不冷吗？”
“当然不冷。”沈如初冷哼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倒是小僵尸你，不热么？乔二少对你可是一片灼热真情啊。”
“我是死尸，怎么会热？”我假装听不出沈如初话语的讥讽，对着他咧嘴笑笑，不让他继续吃飞醋，“走啦，我们回家。”
沈如初踩下油门，在引擎的启动声中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说了那么久？”
“委托内容啊。”我对着沈如初翻了个白眼，然后简单的把乔慕安告诉我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没有昧下任何情报。
沈如初冷哼一声，说：“得了吧，他被尸毒影响实力没有回复？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呢？”
我一听，顿时有些无语：我好心好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听，沈如初却这么面不改色一句话把我给骂进去了，这算闹哪样啊？
我瞪着沈如初说：“不过说真的，乔慕安的状态看上去好像不太对。”
沈如初眉头一挑，声音里带上了杀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了解他，连他的状态对不对都能看出来？”
我无语：这个人有完没完？吃醋还吃上瘾了是吧？
“我跟你说真的。”我皱着眉头，简直不知道怎么和沈如初愉快交流了，“乔慕安说让我们最近离沈家水榭远一点，说是会乱。还说我应该多关注一下乔依娜最近的动作。”
“跳梁小丑而已，有什么好关注的？”沈如初的话里仍旧充满了不屑一顾的情绪，然而，脸色却隐约变了一下。
他的反应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亲爱的僵尸猎人，你别跟我瞎折腾了好么？看你这样子，明显就是知道沈桥水榭那边要变天的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能让你和乔二少都这么如临大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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