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扑在脸上脖子上,曦娘本以为肌肤相亲,会勾起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慕清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怎能不安心呢,最危难的时刻他出现了,若只是庞浅悠,他绝不会抛下军队来,他会单枪匹马地来找她,就因为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慕先生说曦娘是慕家未来的女主人,是他的儿媳妇,湘湘也好齐晦也好,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乎自己娼妓的出身。最最重要的是,身边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对自己和普通的女人一样看待。
曦娘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在眼里,此刻慕清紧紧握着她的手,虽然手腕会疼,可比起一路过来的绝望和恐惧,这一点点疼,却是提醒着她现在被人守护着呵护着,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拒绝、冷漠、抵触,她尝试了很多法子来让自己冷静,可越往后却越觉得自己矫情。那些人要强浅悠,她冲上去相救,说让她来伺候,可她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救浅悠是冲动,但若自己真的被强,她绝对会咬舌自尽,那之后浅悠如何,她也管不着了。
被沈嫣从闭月阁带走之前,她无中生有地闹了许许多多的事,看似堕落的人,却没有让任何人再碰过她,她心里明白,不洁的十几年过去了,哪怕将来不能和慕清在一起,她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自己。什么也不为,就因为她爱上了那个叫慕清的男人。
说来也可笑,击溃她内心防线的,不是慕清从天而降的营救,也不是他细心温柔的呵护,竟是方才大娘那一声“相公”,她知道,慕清对人称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喜欢我什么呢?我这样的人?”曦娘问,但在黑暗中侧过了身,纵然黑得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可心里是满满的。
“不知道,这种事是可以条条框框说出来的,我不懂,遇见过的女人无数,可我只想和你一辈子。”慕清有些兴奋,更有些紧张,感觉到曦娘面对着自己了,他超前一凑,径直撞在曦娘脸上,吓得他忙问,“撞疼了没有?疼吗?”
黑暗中,他的手终于摸到了曦娘的脸颊,经历了那么多辛苦,此刻粗糙地滑过掌心,好像擦过心房般会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就要吻上去,可还没碰到曦娘,就听见曦娘说,“黑咕隆咚的,你别亲错地方了。”
“那、我……”慕清有些不安。
就在他犹豫的时刻,曦娘猛地撞进怀里,慕清不禁低吟了一声,曦娘环住了他的身体,道:“别胡思乱想了,今晚可不行,我浑身都疼,累得要死过去了。”
“我没想什么,你别误会。”慕清慌忙为自己解释。
“我们做个约定可好?”曦娘道。
“什么约定。”
“三年内我不能怀孕生子,你就纳妾。”曦娘窝在慕清的怀中,很冷静地说,“若是我们无法像现在这样看待对方,若是你将来无法承受流言蜚语,我们就好聚好散,谁也不要束缚谁。”
“不会的,我……”
“你若不答应,那就算了。”曦娘很坚定地说,“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自己,也许将来第一个无法承受流言蜚语的人,是我。可是现在,我忘不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说服自己忘掉,每天强迫自己不要想你,我快疯了。我真羡慕庞浅悠,她可以把什么都忘了,简单地活下去。”
“你别哭。”听到抽噎声,慕清的心彻底软了,这一步他们终究是跨出来了,没有想象中翻云覆雨的激烈,却是冷静地思考着将来,慕清突然觉得,这一场感情里,他像个幼稚的孩子,而曦娘却顾虑着每一个人。
“我答应你。”他应道,“真有那一天,我们谁也不要束缚谁。”
“纳妾的事?”曦娘再问。
“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慕清反复地念叨着,纳妾对他来说,就有些遥远了,他略有些激动,而曦娘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三十岁的男人,坐怀不乱太难,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挪。
慕清忍不住说:“我要掉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曦娘问。
慕清还以为仍旧在说纳妾的事,不得不道:“我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
曦娘却突然碰到他的身下,慕清倒抽一口气,可怀里是柔软的声音,问他:“我教你好不好?你不会吧。”
“谁说我不……”
然黑暗中,曦娘准确地找到了他双唇的位置。
“什么都看不见,你可别伤了我。”曦娘放下包袱,没有刻意隐藏她的经验老道,轻柔地说,“别怕,我来教你,下一次,你什么都会了。”
如此美好的一夜,竟然慕清这样的人,以为是在梦境中,也是这一夜,曦娘第一次知道,人间事,可以如此美好。
翌日醒来,两人无语相对,屋子被晨曦照亮,店主一家很早就出门去,开门关门的动静,和外面街道上百姓们早早起来重建家园的动静,注定了无法有一个安宁的早晨,可彼此的心,都安定了。
曦娘粗糙的肌肤微微有了光泽,慕清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道:“回程时,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曦娘莞尔一笑,她害怕跨出的一步真正走出来后,反而释怀了,幸福地窝进慕清的怀里,应道:“你懂什么,我自己会打理。”
慕清脸上是散不去的笑容,想任何事都觉得高兴,但他们很快就被隔壁的吵闹声惊动,不得不离开温暖的床榻,庞浅悠醒了,正大哭大闹地找人,见到曦娘尚可,一见到慕清,就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她现在似乎是看见高大的男人,就会害怕。
好容易才安抚了庞浅悠,曦娘照大娘说的话,去灶间找食物,大娘熬了棒子面蒸了窝窝,她回来喂庞浅悠吃,慕清简单对付了一些,而不久后,庞世峰派的人就到了。但庞浅悠看到男人就哭闹喊叫,这几个侍卫根本无法带她走,不得已,只能慕清和曦娘一起跟着回去,而慕清既然得到了曦娘,他也没什么顾虑了。
等店主一家归来,慕清道了谢,便要告辞,一家子人见这么多官兵侍卫,才晓得慕清是了不得的人,而见到慕清和曦娘都面色红润眉目传情,大娘送曦娘上车时笑眯眯地说:“往后可要好好的,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
慕清春风得意,亲自驾马车接他们回大营,这一边正在前营商议后日攻城的事,待齐晦世峰归来,见到曦娘安然无恙,对于明日一战便更有了信心。
可是庞浅悠的情况很糟糕,她谁也不认识,甚至心心念念的齐晦在眼前,她也尖叫哭闹,求不要打她,到底是真的傻了,还是如信中所说装疯卖傻,他们都看不出来,只能找来女人和曦娘一起守护庞浅悠。
这一晚,因大战在即,军中气氛十分紧张,慕清离开了几天,对城中情况不清楚,他明日会在这里守着大营,随时提供援助。夜里他去了齐晦的营帐,商议了一些事后出来,正见庞世峰从女人那边的帐子过来,那边似乎鸡飞狗跳的又一阵闹腾,庞世峰紧绷着脸,神情严肃。
慕清走上前道:“回京后为她找大夫医治,或许能好起来。”
世峰摇头:“真真假假,我自己也不信了,她若不闯去王府偷湘湘的衣衫,何至于此,可真的怪她,我又于心不忍,我这个哥哥,终归是对不起她了。”
这样的事,慕清不知如何安抚,但他很想谢谢世峰,轻拍了肩膀说:“那件事,我听了你的。”
世峰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回忆今日曦娘和他站在一起的光景,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也重重拍了慕清的肩膀,他们之间的隔阂仿佛彻底消失了,他乐道:“齐晦和湘湘,都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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