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最忌讳的便是断线,断了线的风筝并不是得到了所谓的自由,而且落入深渊,永远一辈子都无法翻身,只等着风吹日晒,最后化作一团糟粕,被人清扫干净成了一团不堪的垃圾,所有的美好在断线的那一刻化为乌有,接下来的便是永远的悲哀。
“啊!”随着冬儿的一声惊叫,线断了,原本高高的飞在空中的风筝渐渐的飘落了下来,最后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溶月的眸子略略一沉,久久之后才收回了视线,叹息道:“竟然断线了。”
“没事,小姐若是喜欢,冬儿明日再做一个。”
“是啊,是啊,明天清殊带着小姐你去郊外空地上放,那里的空地可比这大多了,而且这个时节也正是放风筝的时候,那一定热闹着呢。”清殊稚嫩的脸上虽带着一丝遗憾,却也极力的帮助冬儿渲染着外面更好的地方,大约是怕冬儿受责罚。
“清殊说的对,表妹若是喜欢,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
三人闻声同时转过头去,便看到沈肖辰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从府门口走了过来,站在了溶月面前。
眼前三人这样的兴致勃勃,然而溶月却没什么兴致,摇了摇头,道:“我便不去了,冬儿是个爱玩的性子,你若是想去,就跟着表哥他们去吧,跟着他们,我便也放心。”
“小姐……”
“行了,坐了那么久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说着,她便站起了身子,冲着沈肖辰微微一欠身,便转身离开了。沈肖辰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拒绝,她的转身,渐渐的消失殆尽,眉心不由蹙起了一个川字。
清殊见着溶月走远了,才撅起了嘴巴,不由小声的嘟囔了两句道:“不去也好,免的坏了兴致,冬儿明天咱们一块去。”
语落,沈肖辰便冷冷的扫视了清殊一眼,厉声道:“你倒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是我太惯着你了!竟对主子这样没大没小的!”
自清殊跟着沈肖辰以来,大概还没用这样严厉的态度对过他,第一次见着沈肖辰这样严肃,还真把清殊给吓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不敢再发一言。冬儿见着沈肖辰生气,还以为是溶月冷淡的脾性给惹的,不由劝道:“公子,小姐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千万别跟小姐置气。”
“我怎会与她置气,拿了做风筝的材料来别院里,她若真是不喜欢,何故刚刚看的这样认真。”说着,便甩了衣袖大步的向着刚刚溶月离去的方向走去。冬儿一听忙是拉着清殊收拾了石桌上的材料匆匆的跟了过去。
沈肖辰走到别院的时候,溶月正坐在房内的琴案前,一只手轻轻的抚着紧绷着的琴弦,指尖微微弯曲,稍一用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清脆的琴音,音色极好,确是一把好的琴。这是前几日沈涛让冬儿送来,也不知道何人告诉他溶月喜欢抚琴,并且琴艺颇好,便随即送来了一把琴,想是她闲来无事可以弹弹琴,排解忧思。只可惜,自从出了夕云国,她便再也没有抚过琴了。
正当她看着古琴沉思的时候,沈肖辰站在门边上,轻咳了一声,道:“表妹会抚琴?”
溶月略略回过了神,抬眸见着沈肖辰,眉头微微一蹙,眼眸中带着一丝厌恶,站起了身子,走到门前正想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他一手挡住,沈肖辰浅淡一笑,道:“表妹见着我好像不太高兴?”
“如此被你耍弄两次,想来谁都不会开心吧!”说着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双手稍稍用力,想要把这门关上。
她的语气略微强硬,甚至还带了一些脾气,秀眉微微的蹙了起来,样子倒是比先前要生动了许多。沈肖辰的手依旧抵在门上,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只是没想到表妹你也真信,世上有哪个采花贼,大晚上穿着月白的袍子在别人家里随处乱走不被人抓起来的。若真是采花贼,也应该穿一身黑的出现,不是吗?”
她低垂着眸子,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眸子,冷声道:“那么谢谢表哥好心提醒了。”语落,依旧用力想要把门关上,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愠怒。
沈肖辰笑着摇了摇头,稍一用力,便将门推开,溶月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沈肖辰一步跨入了房门,他深鞠一躬,低着头,语气诚恳的说道:“前两日冒犯溶月表妹,我在这里向溶月表妹道歉,看在几日之前醉红楼前,我出手相助的份上,表妹就原谅我吧。”
他的话总算是让溶月脸上的愠色稍稍退却了一些,秀眉微微一蹙,眼眸中全是疑惑,不由的问道:“那一日竟是你救的我?你早就知道了?最开始你就是故意捉弄我是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耳朵上的耳环,我才知道那一日蒙着面纱的女子竟然是你。”沈肖辰慢慢起身,伸手指了指她挂在耳垂上的耳环,笑道。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不打不相识了,溶月慢慢收起了面上惊讶的表情,眉头依旧紧紧蹙着,低垂了眸子,半响之后,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谢谢你。”
“若真是要谢谢我,便为我弹奏一曲。”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语落,还未等溶月开口回答,清殊与冬儿已经拿着做风筝的材料站在了身后,笑着说道:“公子,材料拿来了。”
沈肖辰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头望向了站在门口的他们,笑着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出去,只留溶月一个人立在原地,那一句回答还梗在她的喉咙中,顺着她吞咽口水的动作,吞了下去。她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他们三人谈笑的声音,似是在做什么东西,一个人插一句的。溶月顿了顿,慢慢的走至了门边,便看到了他们三人围着石桌坐着,以沈肖辰执手,冬儿和清殊帮忙,竟在那做风筝,并且那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说不出的愉悦感。
溶月在门口站了半响,耳边忽又传来了沈肖辰刚刚说的话,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房门的琴案,犹豫了一会,便转身走了过去,坐在了琴案前,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深吸了一口气,悠扬的琴声便幽幽的传出了房门,传入了外面三人的耳朵里。沈肖辰做风筝架子的手顿了顿,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抬眸看向了清殊,道:“去书房给我拿笔墨来。”
清殊听着心中一喜,道:“公子是要在风筝上题字吗?清殊这就去。”说着,便站起身子,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
冬儿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转头看向了敞开着门坐在里面的溶月,她还记得当日将那把琴交给溶月的时候,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只说自己不会,可是现在,这悠扬好听的琴声,除了琴艺高超的人,谁能弹的出来呢。
溶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首曲子,她以往闲来无事便会弹,其实还有箫声合奏的,可是杨离不在,便没有了吹箫之人,前程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琴声悠扬。轻快的琴声伴随着院落中三人嘻嘻笑笑商量着的声音,真是一派惬意之景色。
然而曲子越到后面,显得越为凄凉悲苦,这琴音更像是溶月在诉说自己的心声,沈肖辰手中握笔,专注的在白底的风筝之上描绘出一点点的轮廓,在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琴声也在‘嘣’的一声中结束,其实曲子还未完,甚至是到了最顶的高潮,可是沈肖辰还未听完溶月的低诉,琴弦却断了。
沈肖辰听到这声音,心中一惊,放下了手中的笔墨,快速的冲了进去,只见溶月泪流满面的坐在琴案前,放在琴上的手,中指流着鲜血。他眉头一锁,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拽住了她的手,眼眸中闪现了一丝疼惜,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风筝断了线,现在连琴弦都断了。”溶月转过头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眸子没有半点光彩,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一般。
沈肖辰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缓缓落泪红肿的眼睛,脸上的疼惜表情已是无法掩饰,慢慢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手指一点点擦去她落下来的泪水,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尽,最终他忍不住将她拦进了怀中,轻声道:“断了便断了,我可以帮你再做出最精致的风筝,帮你挑选一把更好的古琴,溶月,这些是死物,断了还会有,你的人生是不会断的。”
溶月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落,冬儿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相拥着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片刻之后,大约是溶月回过了神,她眉头一蹙,反应及快的伸手用力的推开了沈肖辰的身子,瞪大的双眼,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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