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铭说的激动,可是溶月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还是惨白着脸,没有丝毫生气。他用双手轻轻的包裹住她满是伤痕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之后,朱玄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药汁,轻轻的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放在了她的嘴边,慢慢的将药汁灌入了她的嘴中,可是没一会,那些药汁,就从两侧的嘴角缓缓的流了出来。
他眉头深锁,就这样反复试了三次之后,朱玄铭终究是不耐,将调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自己猛的灌了一口,然后上前,双手轻轻的摁在她的脸颊上,她的嘴巴刚刚开启一个小口,他对着她的唇,将药汁一点点的灌入她的口腔中,然后轻轻的往里压气,他辅助着她一点点的将那些个药汁咽下去。这样不断重复,总算是艰难的喝下了一碗药汁。
冬儿往外跑了很长了一段距离,在荷塘边上的柳树下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一个人蹲在树边,默默的流着眼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肖辰才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同样满是担忧,问道:“沈美人怎么样了?”
“不好!不好!”冬儿依旧蹲在那里,双手抱头,用力的摇着脑袋,这些日子,沈肖辰每天都是凑着时机,过来问一问溶月的情况,冬儿为了不让他担心,总是会说没事,可是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溶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终究是不想再瞒下去。她蹲着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沈肖辰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下,看着冬儿强忍着哭泣,而不停颤抖的双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她那样坚强的一个人,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好好的活下来的。”
“可是主子她现在连药都喝不下去,不喝药怎么会好呢,太医的表情,奴婢也看的出来,总是在给主子把完脉搏之后,连声叹息。这些……奴婢真的不敢想,奴婢没有照顾好主子,奴婢枉费了玉瑶的嘱托。”冬儿已经完全沉静在悲伤之中。
沈肖辰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种地方,有些话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你这不是关心她,而是害她懂不懂!”
他的语气很严肃,惹得冬儿一下子停住了呜咽,慢慢的抬起了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一双红肿还在流着眼泪的眼睛,抬眸看向了沈肖辰,齿贝紧紧的咬着下唇,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眼泪落的更凶了,她低下了头,哽咽着说道:“奴婢就是笨,所以才保护不了主子的。”
“行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她的命救活,往后你每天在她的耳边说杨离的事情,想必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了,说的越惨越好。我相信,为了他的生死,她也会活过来的。”沈肖辰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沉重,片刻之后,他又宽慰的冬儿几句就离开了。
冬儿站在原地,看着荷塘良久,才擦干了眼泪,慢慢的回了寝殿。
之后,只要每次溶月喝药,朱玄铭必定在场,然后遣推了所有人,自己慢慢的喂她喝药,可是那一碗碗的药汁喝下去,冬儿则每天都会在溶月身边讲一些杨离的事情,当然那些事情统统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可是溶月依旧是没有好转的样子。因此避暑山庄的药材有限,仁武两年九月二十的时候,朱玄铭带着妃嫔,离开了避暑山庄,回了宫中。
回到宫中,陈太医和胡太医即刻到了太医院,与一众太医探讨了关于溶月的病情,一时之间各抒己见,待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之后,一行人又去了揽月轩,一个个轮番的为溶月诊治,最后在他们再三讨论之下,才开出了一贴药方,并由太医们亲自煎药,每日三餐的时候送上。说来也奇怪,自从朱玄铭以嘴喂药之后,溶月慢慢的自己已经能咽下一些药汁,那天当冬儿再次给溶月喂药的时候,见着她喉咙滚动,差一点激动的要哭了。
凝卉在招认不讳之后,已经被冯太后活活打死了,小林子虽然之后临阵倒戈,可还是免不了一场毒打,然而后宫的奴才们,没有几个人能够在那一百杖责之下活命的,当然小林子也逃不了死这一条路。回到宫中,由于溶月本身手下就没几个奴才,这样死了两个之后,就更是少之又少。最后朱玄铭下令,让冬儿代替溶也亲自去人事局挑几个宫女太监过来,好好照顾溶月的身子。
冬儿在人事局挑了两名宫女和两名太监,分别是晗之,香之,小邓子,小桂子,都是崭新的新人,之前都没有伺候过什么主子,看上去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冬儿便也稍稍放了心。这段日子里,来揽月轩的人不少,朱玄铭是每天都会来一趟,只是停留的时间长短不一,有时候只是过来看上一眼,就匆匆的走了,有时候过来坐上一个下午都不离去。
这天,一直深居不出的尔美人,难得的上了门,琴音扶着她慢慢的走进了殿内,小邓子早早的就在外面高声喊过,冬儿忙出来迎接,冲着进来的尔美人,福了福,道:“奴婢见过尔美人。”
尔美人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愁容,伸手挥了挥道:“不必多礼,姐姐的伤势如何?醒了吗?”
冬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低着头,轻声道:“还没有,不过主子身上的伤已经慢慢的好起来了,有劳尔美人记挂了。”
尔美人闻声点了点头,道:“带我进去看看姐姐。”
语落,冬儿便走到了尔美人的身侧,扶住了尔美人的另一只手,慢慢的走了进去,这尔美人自从被禁足之后,身子便一直都不太好,原本是小小的风寒,太医过来看了,给她开了药方,可她偏偏就是不好好的喝药,有时候琴音在一边,她倒是会喝一碗,可是如果琴音一会子不看着,她就直接将药倒进了小盆栽内喂了植物。现在可好真是烙下了病根子了,想要好起来,那得细细的调养身子,一年半载的才能调好。
她宫里的奴才们各个都为她担心,怕日后都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可她自己倒一点也不着急,每日坐在殿内刺绣,或者在院子里坐一会,倒也惬意。特别是禁足的那段日子,那也许是琴音见过尔美人笑的最多的一次。等解了禁足,她的脸上便再没什么笑容,多的只是淡淡的愁容,整日里也不出去,就呆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情。琴音他们心里着急,可也不好说什么,主子不愿意争,他们奴才也没办法。
冬儿带着尔美人进了寝殿,走到了床榻边上,溶月的脸色比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好的了许多,可依旧是瘦的厉害,现在的她只能吃一些流质食物。尔美人松开了手,慢慢的走至床榻边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了一会,才转头看向了冬儿,问道:“在这避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一直听说伤的严重,可这程度,真是比我想象的严重多了。”
冬儿站在一侧,视线在溶月的脸上扫了一眼,唇角挂上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低声说道:“美人还不是别问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主子能够好起来,比什么都好。即便是抓住了那个罪魁祸首,也不及主子清醒过来开心。”冬儿说着,眼眶变得有些许的湿润。
尔美人闻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一句,有些事情大家也头心知肚明的,溶月的恩宠,尔美人禁足的时候也是听奴才们说起过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手段竟然这样毒辣,她又在这殿内坐了一会之后,才起身离开了。冬儿送走了尔美人,太医院的药便送上来了,她端正药汁进去的时候,朱玄铭随后就来了。
今儿朱玄铭来的有些晚,都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才过来,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冬儿正要向他行礼的时候,他先一步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见着她手上端着的药碗,便伸手将那碗拿了过去,低声道:“你先出去吧,这药朕来喂。”
冬儿见着朱玄铭面上的愁容,也不多说什么,轻轻的说了声‘是’,又冲着他福了福,便拿着木质托盘出去了。朱玄铭稳稳的拿着药膳,拂开门帘走了进去,站在门边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溶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她沉睡的样子,低声道:“睡了那么久,是时候该起来了,你不是想救杨离吗?你这样睡着,怎么救他?还是说你想让他生不如死?”
他说着,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抵在了她的唇边,轻轻撬开了她的齿贝,将药汁一点点的灌了进去,见着她喉结滚动,脸上稍稍扬起了点点微笑。太医说过,现在什么药都用上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和生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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