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梦婷见着刘太医要给溶月把脉,便站了起来,冲着溶月福了福,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先行告退了。”她说着,还用余光暗暗的看了刘太医一眼。
因为溶月还有些事情要跟刘太医说,因此并没有留她,只冲着她笑着点了点头,曹梦婷最后又看了刘太医一眼,便慢慢的退了出去。溶月看着曹梦婷的样子,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溶月才慢慢的开口,道:“你跟梦婷说了?”
刘太医原本精神高度集中,可听到溶月的话,稍稍愣了愣,慌忙松开了手,膝盖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溶月俯下了身子,道:“微臣不敢,曹答应是皇上的女人,微臣怎么敢。”
“不敢便好,你可不要害人害己,既然已经错过了,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溶月微微扬着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理了理袖子,拿起了盘子里的一颗酸梅放进了嘴里。当整张嘴里充满了那股酸酸的味道,才慢慢的说道:“本宫腹中的孩儿好吗?”
溶月说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刘太医微微一愣,低着脑袋,点了点头。道:“娘娘日日都吃着保胎的药汁,这胎儿很是稳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熬过了这三个月。之后微臣定是能够帮娘娘您,保住孩子,一直到小皇子平安出生。”
“意外……你说出什么意外最好呢。”
溶月的话,不但让刘太医感到震惊,连站在一旁的冬儿都觉得十分惊讶,她侧头看向了溶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片刻之后,她才浅笑着说道:“行了,孩儿平安,本宫就放心了,刘太医快些起来吧,那药汁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本宫有些子乏了,你跪安吧。”
“是,那微臣先行告退。”说着,刘太医便慢慢的站了起来,拿起了药箱,弓着背脊退了出去。
溶月觉得有些困倦了,便让冬儿扶着进了寝殿,躺下的时候,溶月突然伸手拉住了冬儿的手腕,一双清明的眸子紧紧的看着冬儿,过了好一会,也没说上一句话,便松开了手,转过了身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溶月心里的想法,冬儿大约能够猜到一些,她在床上坐了一会,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替她掩好了被子,退出了寝殿。
仁武三年三月二十,溶月在怀孕两个月之后,终究是没能抱住自己的孩子,小产,原因吸入了大量麝香,而这麝香从何而来,至今还没有人查出来。
溶月躺在床榻之上,眼神空洞,一只手轻轻的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眼角不停的落下泪来。朱玄铭坐在内殿的矮炕之上,眉头深锁,一只手放在矮几之上,紧紧的捏成了拳。
整个殿内十分的寂静,朱玄铭的前面,太医们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身子微微发抖。从朱玄铭的脸上来看,距离暴怒就只差了一步,若是谁去点燃着导火线,一定会惹来杀生之祸。
妇科好手钱太医跪在最前头,额头上冒着一阵阵的冷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皇后到来的声音,朱玄铭一动未动的姿势,总算是稍稍动了动。皇后从殿外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担忧,见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又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心知溶月的肚子一定是出事了。
她站在门口稍稍顿了顿,用力的咽了口口水,上前走到了朱玄铭的身前,冲着他福了福,道:“臣妾参见皇上。”
朱玄铭捏着拳的手又紧了紧,嘴巴紧紧的抿着,眉头深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抵在了膝盖上,微微抬眸,一双眸子,没有半点感情,只有满满的寒意,直直的看向了皇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慢慢的开口道:“皇后,你来给朕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吸入了大量麝香。”
皇后微微一愣,弯曲着的双腿不由开始瑟瑟发抖,朱玄铭把溶月的肚子交给她照顾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溶月出了意外,那么最后所有的矛头一定先是指向她的。所以她现在这种时候根本就不会动溶月一下,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交握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此事,还请皇上给臣妾时间,臣妾一定查了一清二楚。”
“是吗?要几天?几天之上你给朕查到了一切,都会是真的吗?皇后,当初你是怎么果断的跟朕保证的?现在溶月还是出事了,你怎么向朕交代!”朱玄铭说着,伸手用力的拍在了案几上,脸上的愤怒尽显。
朱玄铭暴怒的声音,惹得皇后身子微微一颤,却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语气平稳,一字一句镇定的说道:“皇上,臣妾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臣妾的眼皮子低下害仁容华小产!若是让臣妾查到,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贵为皇后,后宫之中一个两个的小产,你该当何罪!”朱玄铭的怒气并没有消去半分,还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
终于她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道:“臣妾罪该万死,后宫妃嫔小产的事情,是臣妾失职,但仁容华这件事,臣妾一定要亲手将凶手抓出来!到时候,皇上便连着那凶手一块赐臣妾的罪!臣妾定无半句怨言!”皇后的语气十分坚定。
朱玄铭看着她淡然的那一张脸,心头的怒意只增不减,大手一挥,道:“给朕滚出去!朕见着你的脸就觉得烦!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没有消息,你就带着你的凤冠谢罪吧!”
皇后什么为人,朱玄铭再清楚不过,当初他还是个王爷的时候,那些怀了孩子的妾室就一个个不是小产,就是生出来了没命!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小肚鸡肠,善妒,这就是他的皇后。仗着冯家势力大,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紧着拳的手更紧了一些,皇后闻声,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谢恩之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由素儿扶着走了出去。待走到钟粹宫外的时候,皇后的身子才软了下来,身上一半的重量都托付在了素儿的身上。
她挥了挥手,道:“去永福宫。”
溶月躺在床上,眼泪从开始就没有断过,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没有一丝光彩。朱玄铭在外面发了一通脾气,等冷静了之后,才走了进来。冬儿见着皇上进来,便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她正想行礼的时候,朱玄铭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去。在场的奴才,见着纷纷都退了出去,等寝殿门口的布帘盖上之后,玄铭才慢慢的走到了溶月的床榻边上,脸上同样满是哀伤,心痛。伸手轻轻的将溶月的手握在了手心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悲伤,道:“溶月……”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溶月就开口了,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了朱玄铭,眼泪再次滑落了脸庞,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伸手紧紧的将朱玄铭的大掌捏在了手心里,哽咽着说道:“皇上,是溶月没用,是溶月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皇上,您要治罪,就治溶月的罪吧!是溶月把孩子弄掉的。皇上……”
溶月说着,哀嚎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悲痛,眼泪在顷刻间纷纷落了下来,再也无法止住。朱玄铭见着心疼,伸手一把将溶月搂在了怀中,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宽慰道:“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溶月我们都还年轻,要孩子并不难,你要好好保重你的身子,知道吗?”
可现在的溶月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在朱玄铭的怀中用力的摇头,哭喊道:“是溶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是溶月没用!孩儿,是母妃对不起你!”她仰头高喊了起来。
脸上满是绝望悲痛,不管朱玄铭怎么劝,都劝不住她的眼泪。最后他也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让她不伤害到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溶月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有轻微的呜咽声从她的鼻子里发出来。
这天晚上,朱玄铭一直陪在溶月的身侧,溶月不吃饭,朱玄铭就陪着她一起不吃饭,她不睡觉,也陪着她一起不睡觉。安静的时候,朱玄铭就会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可溶月依旧是一言不发,安静的时候就那样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激动的时候便哭个不停,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疲劳的闭上了眼睛,朱玄铭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了杯子,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寝殿。外面,李立果早就准备好了朝服,他匆匆的换了衣服,嘱咐了冬儿几句就快步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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