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日子一点点过去,小雪儿如今也八岁了。
她今日没有穿着娘亲给她做的裙子,而是换上了一身简练的劲装,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面颊肉嘟嘟的带着婴儿肥,跟小仙童似的可爱,可此时小脸却充满严肃。
她拿着木剑认真的挥舞着,虽然小胳膊小腿看着有些引人发笑,但一招一式练得有模有样。
一套剑法练完,巩雪随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对着不远处的男子挑衅似的挑眉,“爹,你看我练的怎么样?”
巩越眼里染上一层笑意,抚掌道:“很厉害。”
巩雪心中得意,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我以后会比爹还厉害吗?”
她还记得爹爹带她去杀人的那夜,一步千里,剑招诡谲,那些人见到爹爹,竟然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一心只想着逃。
她前世专权弄权,不过是对力量的渴望,若自己也能像爹爹一样厉害,自然不用再依靠外界的力量。
巩越唇角微微翘起,直接道:“不可能。”
他当年一心想着寻仇,在一次次生死较量中磨练,而女儿想仅仅靠他一两句指点,就想超越他着实有些许天真。
不过胜过江湖大多数人还是有可能的。
习武艰苦万分,他本也没有想让女儿练武去受这个苦,至于巩家剑法,失传也就失传了,但女儿却似乎对习武十分感兴趣,总在妻子不在的时候缠着他,让他教她剑法。
他也发现女儿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起了细心教导她的心思。
不过女儿好像并不想让妻子知道她在练武,所以她练剑的时间也很少。
巩雪不服,气鼓鼓的大喊,“我才不信,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比爹爹还要厉害的人。”
随后女子含笑的声音传来,“小雪儿好志气啊。”
女子手上提着一个花篮,缓缓从门外进来,眸清似水,荆钗布裙却难掩倾城之色。
时间的流逝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柔娴静,瞧着便让人感到岁月静好。
“娘亲……”
巩雪一下子就焉了,眼见自己偷偷练武被娘亲发现,她有些无措,像做错事了般垂着脑袋,不让娘亲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对不起,娘亲。”
安今走近,柔声道:“小雪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和娘亲道歉呢?”
巩雪眼泪汪汪,生怕娘亲会讨厌她,“我不该瞒着娘亲偷偷习武。”
“娘亲有说不让你练武吗?”
小姑娘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只见娘亲的目光还是一如既然温柔,里面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难道娘亲早就发现自己在偷偷习武了吗?
娘亲总是会给她做小裙子,给她梳各种精美的发髻,她以为娘亲会希望她成为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名门淑女。
“我以为娘亲不会想要一个整天舞枪弄棒的女儿。”
安今有些意外,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父女俩在偷偷练武,其实奇怪为什么要瞒着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声音温柔但具有力量,“不,小雪儿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你是娘亲的女儿,不管怎么样娘亲都会爱你。”
巩雪神色动容,“娘亲。”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前世外祖母还在时,就告诉她要乖要听话,府中上下才能接受她,后来进宫,宫人们告诉她,要温和柔顺,才能讨老皇帝喜欢。
而现在娘亲告诉她,不管她怎么,娘亲都会爱她。
她眸子里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一时间光彩湛湛,“我知道了,娘亲。”
此后,巩雪也没在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跟着爹爹学剑。
很快,就到了巩雪的生辰。
安今给女儿换上了她新做的衣裙,又给她扎了两个漂亮的小啾啾,戴上了毛绒绒的发饰。
小姑娘生得本就好看,现在看着愈发的可爱。
安今看着她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她笑意盈盈,“今日是小雪儿的生辰,小雪儿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啊?”
巩雪环住娘亲的腰,“雪儿什么都不缺,只能让爹娘陪着我。”
现在的她,有着爹娘全心全意的爱,不管物质还是精神都十分富裕,一时还真说不上来有什么想要的。
安今刮了刮女儿的鼻头,眼里满是宠溺,“就知道你会那么说,不过你爹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这下巩雪倒是有些好奇了,每年生辰爹娘都会为她细心准备,但是还是第一次搞得那么神秘。
天刚刚擦黑,一家三口在家里用完晚餐,就往村子里的一个小山坡走去。
冬日的风有些刺骨,巩雪裹得更个小团子似的,她走在中间,小手一左一右的被爹爹娘亲牵着。
此刻的巩雪满足的只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然而她和爹娘走到坡顶,看到盛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时,她又感觉现在的她比方才的她更幸福。
安今怕以女儿的视线看烟花观感不好,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看着烟花,神情带着怀念,“之前娘亲和你爹爹也看过一场烟花,那时候还没有小雪儿呢,这是你爹爹专门找人复刻了当初的烟花来小雪儿庆生,小雪儿是不是该感谢爹爹呢?”
巩雪早就不信那么爱她和娘亲的爹爹会遗弃她了,她知道前世的爹爹一定有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她很早很早就接受这个爹爹了。
巩雪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脆生生道:“谢谢爹爹,谢谢娘亲,雪儿每年生辰都要跟你们一起过。”
男人眼里一片柔情,从妻子怀里接过女儿,轻声道:“嗯。”
一户人家拉开窗,看着外面的烟花,稀奇道:“哪里的烟花?又不是过年。”
“还不是村西那小丫头过生日。”王婆没好气道。
王婆注意他们一家很久了,一家子不种地,男人也不去打野味,可偏偏吃穿用度都是数一数二的,连对他们那个不值钱的丫头都那么上心。
她小孙女看到人家头上带珠花,非闹着她去买,她不问不知道,一问竟然要一两银子。
谁家把一两银子带头上,跟个败家子一样。
村里一般都是妇人到河边去洗衣,可偏偏她家是男人去,据说连饭也是她家男人烧,把女人养得精贵的跟官家小姐一样,什么也不做。
按理来说两人恩爱那么多年,早该生几个了,可他们还就一个闺女。
她前几年就好奇的打探过,才知道原来是那女人之前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之前王婆听了倒没有心思,现在她眼珠子转了转,心思活络了起来。
正好她小女儿刚守寡,要是她女儿能给他家生个儿子,那钱不都是他们的了吗?给个丫头花那么银子做甚?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此时看着天上的烟花都一阵肉疼,跟花了她的银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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