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啊!
姬舟是面露苦笑,看着秦稷,又看向后面已经石化的项坚。任谁也没想到,秦稷竟然猜得这么准。猜到这恶匪肯定会朝着万宁县方向而行,所以是特地在此等候。
先是假意安排郡卒围剿,而秦稷则是大清早特地在此地设下埋伏。守住了通往万宁县的必经之路,就等着恶匪上钩。
本来姬舟是不抱多少希望,毕竟恶匪好不容易逃出万宁县,又何苦要回去呢?肯定是利用对白虎泽的熟悉,藏匿在其中。然后找到机会逃出白虎泽,离开河东郡。如此一来便是天高海阔任鸟飞,他们就算想抓恶匪,也基本没戏。
想不到啊……
还真跑这来了!
项坚面露诧异,当即就想掉头跑路。但秦稷可不会给他这机会,只是挥了挥手,便看到有诸多家将自树上跳下来。手中皆是握着兵器,牢牢将他封死。
“跑这么久,不渴吗?”
“来吧,喝杯热茶就好。”
“呼……”
项坚此刻也是已经认命。
“足下可是河东郡守秦稷?”
“正是。”
项坚苦笑着快步走来,而后也很洒脱地坐在秦稷对面,顺手将佩剑和弓箭随手丢至旁边。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希望了。落在秦稷手里,他是心服口服。
“秦郡君,为何会猜到我在这?”
“很简单。”秦稷是亲自倒茶,淡淡道:“你本为猎户,在当地是极其出名。你的本事,我也有幸听说了一些。你对这白虎泽很熟悉,我们要想抓住你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而你不可能会留在一处地方,等着我们来抓你。所以,肯定是会想办法来至我们后方。这里面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万宁县。”
秦稷面露微笑,淡淡道:“你虽然杀了十余人,但却很有目的性。而且看你这架势,也是计谋已久。既是如此,那么这一切应该都在你的计划中。而你现在是无父无母,家中妻子也被你所杀。如果你真的全都杀完了,我想自裁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并没有这么做,就只可能还有人没杀,那么你绝对有可能会返回万宁县。”
“哈哈哈……”
项坚爽朗大笑起来。
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他睁着遍布血丝的双眸,咬牙道:“秦郡君不愧是奇人!没错,你猜的全对。我的确是还有一人没杀,当杀了他后,我就准备自裁。”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稷眯着双眼,也没着急,淡淡道:“我刚刚上位郡守,你就送此大礼。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我给你机会一诉衷肠。但不论是何缘由,你都得死。”
“小人知道!”
项坚咬牙切齿,“郡君的美名,小人素有耳闻。小人做这些影响到郡君,也请郡君见谅。小的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必死无疑,也从未想过能活。此次落在郡君手里,我知道自己已无机会,但能死在郡君手中,也倒是个不错的结局。”
“所以,究竟有何冤屈?”
姬舟坐在旁边,忍不住开口追问。
而项坚则是长舒口气,抬手道:“我昔日曾为靖国降卒,后来被赦免回万宁县,以渔猎为生。当地里长见我有些本事,便召我为赘婿,还得了农田。家妻贤惠貌美,后又为我生下一子。我本以为人生圆满,可后来才知道被人当傻子欺骗!”
“怎么说?”
“那里长就是个畜生!为了攀关系,不惜更自己女儿下药,再送给诸多乡吏淫辱。我本以为她不知道,可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她自愿的。包括我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也不是我亲生的。至于究竟是谁的,她这贱人竟然都不知道!”
“喝酒。”
秦稷倒下一碗烈酒。
看着项坚,也是不住叹息。
这兄弟也是不容易。
项坚则是端起陶碗,再次一口饮尽。他看着两人,叹息道:“我这辈子杀过很多人,也不怕死。我要去要个说法,结果被乡吏的忠仆殴打,更是当着我的面与那贱人……最后还告诉我,若是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群畜生!”
姬舟也是面露杀意。
这些豪族勋贵不缺钱,所以玩的也是相当花。姬舟在咸阳就多有接触,对他们是无比厌恶。甚至是屡屡上书,要求惩治。而项坚遇到的事,足以将他毁了!
“嘿嘿……”项坚阴恻恻地笑着,冷然道:“我贱命一条,早早就该死在战场上。他们欺辱我至此,我都可以忍。可我没想到,我辛苦抚养长大的儿子,竟然也是个野种。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佯装屈服,提前半年开始准备刺杀。我本就是猎户,家中弓箭短刀都有。我又在暗中布置陷阱,藏匿粮食甲兵。前天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我先杀了那贱人和野种。然后又杀了里长,直奔乡邑。等他们派遣乡卒,我就趁机逃至乡邑。以弓箭,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射杀。这时候已经惊动了县卒,我只能被迫逃离。”
“你还要杀谁?”
“万宁县主簿,魏文才。”
“好。”
秦稷点了点头,淡然道:“这桩案子,本侯会为你彻查。但是,就如你说的一样,你的命也留不住了。”
“现在,坚只有一事相求。”项坚站起身来,跪在地上抬手道:“我只希望,能亲眼看到那魏文才死在我的面前。如此,坚也就知足了。”
“可以。”
秦稷点了点头。
他对这类事情深恶痛绝。
项坚很可惜,他原本放下一切,只想着能好好过日子。可项坚没有想到,他所在乎的生活竟然都是假的。从头到尾,他都活在了谎言中。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泡沫!
他所重视的妻子,却被人利用玩弄,还乐在其中。他的儿子,根本就是别人所出。项坚原本就是染血无数的战场锐士,只是因为回归乡野,所以便收敛了杀气。但随着项坚知晓一切后,便再也无人能压制他。
他一人一剑,大开杀戒!
现在,秦稷也需要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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