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见孙霆均别在腰间那黑漆漆的玩意儿。
沈芳扶着他,说不出什么话,好似在被复杂极致的情感不停拉扯。
夜店里的灯红酒绿,江湖上的强弱厮杀,已然蓄势待发。
商临的嘴角轻勾,手指在自己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一凌地问:“一会是不是路锋要来?孙霆均该不会直接就把他……”
商临看我一眼,差点就笑出声儿来,他慢声说:“别躁。”
说罢,他悠然自得地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而酒吧里,光线暗淡,那帮子亡命徒手中明晃晃的开山刀折出一道又一道的冷光。
陈强他们也已经挨个把脱下的上衣给穿上,脸上和手臂上的肌肉一跳一跳,手指骨按得咔咔直响,两帮人都怒视着对方,仿佛就在等真正有权利的那个背后老板一声令下就要像野兽一样厮杀开来。
如此紧张的气氛大约僵持了将近半个钟头,孙霆均经过刚才那么一吐,又经过时间的冲洗,他用力晃几下脑袋,抬手揉着眉心,眼中的醉意似乎被扫去了好些。
“你们要打架吗?不要啊。他们看上去好凶。”沈芳软软糯糯的声音冒出来,她漂亮的脸上五官都好似有些僵硬了。
他歪头看了眼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沈芳,手臂又是用力一抽就把她一把推坐到了沙发上。
“坐着别动,瞧你那胆儿!配当我媳妇吗?”孙霆均略有些口齿不清地指着她命令了句,然后就朝前走上两步指着酒吧看场子那领头人,骂骂咧咧道:“在这大眼瞪小眼。你们不嫌腿疼,老子嫌疼。”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炮子,我早就都照过面了,也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站中间的那个肌肉异常发达,我听见旁边的人都喊他大虎哥。
听见孙霆均的话,大虎脸上的腰肌突突了几下,露出黑黄相间的一口牙,眼神发狠嘴上却调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出口就是一个狂字!通常死的就是你这种人。依我瞧啊,你八成就只是个背锅的。”大虎指了指商临,又对孙霆均说:“人主帅都没说话,你逞个屁的能?我呸!”
我相信这些话商临全听见了,可他就是不动,一双眼睛还是盯着手机网页瞧他喜欢的那些机车介绍,真是不急不躁到了一定境界。大虎突然说了那样一句话,连我都心虚不已,可他就是连个正眼都不给那些人。
孙霆均本就不是真心和商临做朋友,全赖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被大虎这么一说,他大概是觉得面儿上挂不住,立刻就卷起了衬衫的袖子,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大虎扑倒在地的感觉。
正在这时,酒吧的门嘎吱一下被打开。
来人果然是路锋。
也就是商临得到的消息一点儿也不虚。
路锋自己又带了七个保镖过来,个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
路锋瞧见了我们,一张老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孙霆均站在最前面,路锋第一句话就送给了孙霆均:“上次踢到我女儿进医院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你今天还有胆在我的酒吧闹事!”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孙霆均半个身体,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衬衫,可这会儿身上的衣服也被折得不像样了,几颗扣子还跳了开,露出他傲人的胸肌线条。
孙霆均的眉头似乎皱了起来,他不屑地笑笑:“怎么是你这个老东西?地产生意是不是快完蛋了,现在连这种破酒吧都看得入眼了?呵,就是我闹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在一片不是老子吹牛逼,谁不知道孙家是什么实力,就凭你也想和我算账?撒泡尿瞅瞅你自己这张老脸!操你妈的!”
路锋的气在早些时候估计就已经憋够够的了,他的老目里射出了一道凶光,然后问大虎说:“在这上班的人都登记资料吗?”
大虎说:“登记,身份证号,家庭住址,连紧急联系人的电话都有。”
路锋点点头:“除了你们,在这上班的人都从后门遣走,告诉他们,今天的事谁敢出去说一个字,过几天家里老的小的,或者自己缺个胳膊少了腿的别叫冤。”
落音的时候路锋的牙齿一咬,呼吸也变得急切起来。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今天的路锋显然是被惹恼了。
大虎点点头,搓搓手后就露出一丝兴奋地笑,找个人把不该留的人全驱走。
陈强也是个胆大的,他不仅胆大,而且我瞧得出来他并非是那种性格特别冲动的人。
陈强这时候来到了孙霆均身边,大手一挥,召唤兄弟几个掏出别腰上的蝴蝶刀,那东西也就十几厘米的长度,开刀方便,就是一不小心就会致人命。
孙霆均眯了下眼睛,侧头瞧眼我,又瞧眼阿临问:“路锋要玩真格的了,你怎么看?”
不知道为何,听见孙霆均一问出这话,我的心就给被钩子给吊了起来似的,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和困难。但我到底是程礼新养大的孩子,不至于和沈芳一样缩在角落哆哆嗦嗦,更何况来之前我就晓得今晚是肯定有事发生的。
阿临这才把手机揣兜里,语色平淡地丢出一句:“两个女人还在这,不管怎么说,别让人伤着俩姑娘。他们一心想要见血,除了陪他们玩玩还能怎样?你这是问了句屁话!”
说完话,叠着腿儿的他慢慢地站起来,他把我拎到沈芳旁边,交代了句:“看好你朋友,今晚的事你别上来凑热闹。”他点了根烟,垂个头猛吸两口指着沈芳,逗笑道:“你要是真有力气没地撒就抱紧她,别一会吓得她尿了裤子。真挺逗的一姑娘。”
落下这话后没几秒,大虎的人回来了,冲路锋说道:“人都散了,酒吧的前前后后全反锁了,听这边的工作人员说,因为酒吧后头有好几撞居民楼,当时装修的时候因为害怕扰民,这家原来的老板用膈应材料包了墙,大门开着的时候都不露太多音,现在都关上了,里头动静再大,路过的人听到的声音估计还没蚊子飞过的声儿大。我看呐,今天这帮人就是插着翅也飞不出去!”
路锋的眼中闪出了仇恨的光,他板下脸时,深深的眼袋轻轻挂着,沉声说了句:“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人全做掉,几个大活人要是没了总会有点麻烦,你们要把屁股要擦得很干净才行。事成了,酒吧就送你们管。要是不成……”
大虎打断了路锋的话:“要是不成我去顶罪。上回我兄弟手骨被砸碎了,这个仇我要是不报今生就没脸当他大哥!反正我们这票人干的从来就是不要命的活,哪天真被枪毙了也算是解脱了!”
大虎这话才一说完,空中就出现一个酒瓶,以螺旋式的造型越过我头顶。
“啊——”的一声。
大虎的嘴被砸中,碎掉的玻璃渣子从大虎的嘴里噗噗噗的吐出来,带着血。
酒瓶出自阿临之手。
他是从地上捡的酒瓶,八成带着灰尘。他摊开手掌,呼呼吹了几下对孙霆均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这几天和程乙舒夜里运动做多了,腰不好。”
孙霆均本就介意我和商临在一块,他听到这话后立刻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别提多伤感了。仿佛是要寻找发泄的出口,孙霆均牙一咬不管不顾就冲了上去,齿缝里一声隐匿愤怒的闷吼夺口而出!
路锋退到了很远的地方,焦躁不安地抽着烟。我抱着沈芳,眼底全是厮杀的画面。
长长的开山刀,短小而锋利无比的蝴蝶刀,我的耳朵里钻进了无数呲呲呲的声音。
一个个爷们倒在地上,有人肚子被蝴蝶刀给攮了,有人手臂和大腿被开山刀给砍了。
被放倒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放血的。
他们捂住自己的伤口,连手指缝里也全冒着鲜红的血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我呆若木鸡,全身的汗腺都似乎被封闭了,冷汗就跟被堵死在毛孔里似的不再往外冒。怀中的沈芳一次次尖叫也让我听得麻木了。
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那个松懒站着的阿临。
他的指尖又夹起了烟,他和我一样像个旁观者似的目睹这一切。
大虎的人倒在他脚边,他仍然镇定自若,只轻轻提了下自己的长腿,把疼得嗷嗷直叫的‘过去式兄弟’踢远了些。
我惊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惊恐着他的算计和他缜密的心思,更惊觉自己送走乔十一的行为是不是早就被他知道了?
毕竟他是那样的聪明和狡猾。
路锋急了,大吼一声:“把姓孙的给我砍了!他让我女儿受苦,这个人第一个动掉!”
这话没出多久,孙霆均的后背就被一把闪过寒光的开山刀给砍了。
孙霆均一个踉跄,往前扑腾了起码半米,一声怒吼,孙霆均直接从腰间拔出从孙建国那捣来的玩意大喝:“路锋,我他妈操你大爷!”
砰——
远处被几个保镖围着的中年男人,头顶炸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儿。
路锋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轰地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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