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谁？”孙滢滢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略有些紧张地问。
“张子俞！你有必要见一下，虽然血肉模糊的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你想想刘春燕，你总要跟她讲一讲那畜生现在是怎样一个下场吧？”
孙滢滢紧紧地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你说的对，他都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怕他？这道坎儿终究是要迈过去的。”
两人是在县公安局技术科的解剖室看到已经面目全非的张子俞，如果不是站在一旁的陈海山亲自告诉他们，就是那个畜生，李卓和孙滢滢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李卓心中感慨万千，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终究还是作死了自己，人呐，得意时多行善事勿作恶，不然几时挂掉、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
孙滢滢死死地抓着李卓的一条胳膊，鼓足了勇气看向张子俞的尸体，很突然地发出一声冷笑，松开了李卓。
在李卓和陈海山惊讶的目光中走到解剖台旁边，细细地打量着张子俞身上的第个伤口，轻声说道：“当年，你那般残忍地弄死春燕姐时，有想过会有今天吗？你不配为人，死后也别想得安生，我会每天都诅咒你的。”
……
他们三人从解剖室出来时，陈海山接到了周慧的电话。
“陈局长，刚才接到市里的通知，刘宝艮同志因涉嫌巨额财富来源不明、涉嫌勾连涉黑性质团伙、涉嫌……等情况，市纪委委托县纪委这边暂时隔离看管，等待市纪委办案人员到来，县公安局要这边马上协助纪委行动。”
周慧是以县长的身份给陈海山安排任务的。
陈海山接完电话，对着李卓耳语两句，随后匆匆而去。
李卓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一般的轻松起来，这一次搞掉刘宝艮的计划也算是完美地划上句号了。
只是这过程啊，他感觉有些漫长了。
而且其中的算计与运气差一点儿都行，这还仅仅是一个常务副县长，今后他还要面对县委书记张兴学，副市长孙凤羽，市长王建帮，还有最后一个身居高位的宫黎明。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更强大，但是，那又如何呢？
以自己现在小小的乡长身份都能掀翻盘踞在富宁多年的刘宝艮，如果能再往上走几步，搞掉张兴学等人也不是天方夜谭。
咦？不对，自己是不是忽略什么？
李卓又从头开始捊刚才想到的那些人，对，就是人，他忽略了刘宝艮背后的人。
能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敢跟县委书记叫板，这份勇气与实力在很大程度上恐怕都来源于他依靠的那棵大树。
问题是这棵大树为啥没动静呢？这不合常理呀？
……
“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上，看似不合常理的事情肯定也都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只不过是我们很可能忽略了一些人和事。”王建帮放下茶杯推了推眼镜说道。
坐在他对面孙凤羽眨了一下眼睛，“那现在咋办？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着急的意思，平静得很。
孙凤羽跟王建帮之间的关系挺复杂的，两人都是从一个地方走出来的，又都是跟着同一个大领导走的，也就是在一条线上，但两人还有一定程度的竞争，互相有些不服气。
所以，私下里见面时，两人说话都很随意。
“管？怎么管？你也见到了，我给张兴学打电话都没打通，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刘宝艮已经把人家惹急了。”王建帮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
孙凤羽“呲”的冷笑一声，心说刘宝艮可是你的爱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不过，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两人在富宁县的根基，孙凤羽还是识大局的，“建帮，你我都知道的事情，刘宝艮这个人，莽撞是莽撞了一些，但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吓唬张兴学有可能，真要弄死他儿子，我是不相信的，所以我刚才说这不合常理。”
“是有人替刘宝艮动手了。”王建帮分析出了一条最有可能的方向。
“谁？有啥目的吗？不可能就为了挑起张兴学和刘宝艮之间的矛盾吧？”
话说到这里，孙凤羽眼睛睁得越来越大，随后猛地一拍大腿，“建帮，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难道是刘宝艮那边得罪了啥了不得的人物？”
“一个小小的富宁县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人物？”王建帮厚厚的眼镜片后射出阴冷的目光，国字脸上肌肉线条分明，其中两根还抖了两下，“是有人想渔翁得利。”
“会是周慧吗？”
“不会，她自身难保呢，离婚的事你没听说吗？”
“除了她，剩下的几个根本就没那个实力往上竞争。”
“如果有那些老不死的东西支持呢？”
孙凤羽听到王建帮这话，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他，“那几个人还图个啥？没听说有谁跟他们走得勤啊。”
“图什么就不好说了，但是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王建帮的头脑还是够聪明的，很快就分析出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孙凤羽在这方面是不如他的，“分析原因不是当务之急，要不要找程万里谈谈？”
“咱们两个分工，你查一下富宁那些老东西最近都做什么了，我去找程万里谈谈，连举报材料都还没看到，竟然就决定先隔离审查了，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吧？”
王建帮的话里火气越来越大了。
等孙凤羽出去后，他从身后的柜子深处翻出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记录本，找到一个手机号码，给号码的主人打去电话。
“文才，我是建帮，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市长，情况有些复杂，刘县长已经被县纪委这边带到富宁大酒店了，张书记出县城了，具体去哪里没说。眼下就只有周县长主持工作。”
接电话的人三言两语就把王建帮最关心的事情都说清了。
王建帮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起，张兴学的动作会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更让他感觉到不太对劲的是市纪委这边的反应。
这个反应速度有点儿超出他的认知了，难道说这里还有上面的意思不成？不然的话，以程万里那老家伙的慢性子，怎么可能会这般利索呢？
挂断了这个电话后，王建帮坐在办公室里很久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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