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来省城已经五天了。
这一次,如果在市委书记走之前没能找到靠山,他大概率都不能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下去。
然后被调到一个清闲的部门或者退居二线。
如果仅仅只是等着退休还好点,怎么说也是副厅级的干部了,退休后的待遇也很不错。
问题是,这几年他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帮着市委书记对抗本土势力,得罪了不少人。
等市委书记走后,一旦新的市委书记是本土势力的人,那么得势的本土势力很有可能对他来一次清算。
他自认自己做事清廉,但是本土势力的手段他却是非常了解。
三年前有个本土势力的人跟外面的人竞争县委书记,结果在竞争前的三天,那位外来者的家里凭空多了六十万现金。
结果那位竞争者被调查,虽然后来调查清楚他是被陷害,但是选举已经结束,县委书记的名额已经被本土势力的那位拿在手中。
后来那位外来者因为有背景,被调到省厅里继续历练……
为了上位,本土势力的手段很多,也很脏,一旦开始对王斌泼脏水,他很难自证清白。
这是他最怕的原因。
别看现在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很风光,一旦失势,对方的攻势将会异常猛烈。
当然,如果能够抱上霍书记的大腿,不仅可以护他周全,还能有可能更进一步,这是最好的。
很可惜,他以前在这位领导的下面只干过一年,进入了另外一个圈子,所以没有进入他的圈子。
以至于现在想要进入的时候,对方已经看不上自己了。
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这五天的时间,他一直在等,希望自己的诚心可以打动霍书记。
王斌的内心其实也很清楚,如果霍书记愿意见自己,早就让张大发给自己打电话了,不会这么多天一直没有音信。
酒店里,王斌已经整理好了行李。
如果今天晚上还没有消息,自己就继续回市里去上班,到时候向市委书记申请给自己调到清闲的部门去,好让自己逃过本土势力的清算。
太阳挂在远处的天空,照在王斌身前的落地窗上,将他的身体笼罩在阳光中。
王斌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眉头紧缩,满脸憔悴。
烟灰缸里堆满了凌乱的烟头。
短短五天,他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打断了王斌的沉思,让他的心更加的乱。
他缓缓走到酒店的茶桌旁边,当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后,他的脸色猛地一变,随后快步上前抓起了手机,生怕这铃声突然间消失。
手机上面,赫然写着来电人的名字:张大发秘书。
王斌在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然后用恭敬的语气道:“张秘书你好,我是王斌。”
张大发:“王书记你好,不知道你上午有空吗?”
王斌闻言,心中莫名一喜,心中心潮澎湃,一颗心颤动得厉害。
即便如此,数十年的宦海生涯,依旧让他的语气保持着平静,不卑不亢地道:“有,不知道张秘书有什么指示?”
张大发道:“霍书记让我邀请你今天十一半来他家里做客,不知道你……”
王斌此刻的内心已激动得无以言表,连忙道:“我转告霍书记,我一定准时拜访。”
“好的,那王书记我们中午见。”
“再见,张秘书。”
两人说完后,默契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王斌终于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仿佛从地狱登上了天堂。
此时此刻,他看到满屋子的阳光都感觉灿烂了不少。
“奇怪,霍书记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王斌轻声道。
张大发的电话,此刻依旧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即便王斌内心很激动,很兴奋,但是他也很清楚,张大发的这个电话太令人意外。
也太过……离奇。
虽然自己心中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是王斌很清楚,霍书记没有理由见自己。
而这一次,霍书记不仅见自己了,约的地方还是他的家里。
要知道,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够去他家里。
这意味着,霍书记开始接纳他。
连考验都免了?
这让他非常疑惑。
“是不是严书记帮我求情了?”
严书记是越州市的市委书记。
这是王斌所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不过王斌也不敢乱猜,一切还得等到了霍书记那里再说。
现在,也已轮不到他多想,趁着时间还早,他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去见霍书记。
比如,霍书记见到他时会问的问题,该如何回答?
霍书记可能会问哪些问题?
自己又如何向他表示忠心?
与其去猜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接下来就要面对着的实际问题。
另外一边,十点钟都不到,陈江平已经赶到了省政府的家属大院。
正常情况下,别人来拜访,都是提前五分钟按门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们会很慎重地对待这些细节,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引起领导的不快。
陈江平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十点钟的时候,他就按响了门铃。
“谁呀,这么早。”房间里,霍晓蓝穿着一件睡衣,打着哈哈,睡眼朦胧地去开门。
她平日里,一直要保持着端庄的形象,还有处理不完的公事,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次回到家,她身心彻底放松,睡眠质量也是极好,一不小心就睡了十多个小时。
“来了来了,别按了。”霍晓蓝嘟着嘴慢悠悠地去开房间的门。
门口处,陈江平手里提着利群烟和两瓶二锅头,当看到霍晓蓝后整个人愣住了。
随后,他又疑惑地后退了一步,仔细地看了一遍门牌号,然后又拿出手机上的短信核对了一遍。
“没错啊。”陈江平挠了挠头,然后又非常意外地看了一眼霍晓蓝。
霍晓蓝也在仔细打量着陈江平。
陈江平这么年轻,很有可能是替领导来送礼的。
可问题是,送礼的人哪个不是西装革履,把皮鞋擦得锃亮,把头发梳得笔直。
而且哪一个手里拿着的不是最高档的烟酒?
这乱糟糟的小伙子,手里提着两百多块钱的利群和十几块钱的二锅头是怎么回事?
霍晓蓝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送礼的。
这二货是不是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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