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鼓风机一吹，它掉进了锅底里。
最眼疾手快想起来要把牌捞起来的，是纪念念。
几人看着漏勺里挂着红油的牌，陷入沉思。
邓乐咽了咽口水，“它好吸汤啊。”
“……”
携春风，入夏时。
岁月如歌。
歌，总会唱完。
四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又是一年毕业季。
看他们挥挥手，看他们不回头。
来时和走后拖的行李箱都是鼓鼓的，但前者承载了希望，后者承载了惆怅。
不变的是，4701的大门，永远有四个女孩会怀念。
不变的是，宿舍楼下那棵樟树，永远常青。
宿舍越来越空，陪尹禾月住到最后的，是一同要考研的柯辛。
六月初，宿管阿姨来赶人。
“你们是要考研的孩子吧？一周之内要搬走嘞，这间宿舍要腾给新生了。”
和柯辛吃的最后一顿饭，是九食堂的大盘鸡。
“早就想来吃了，可惜离我们宿舍太远。”
辣度是特辣，两人吃得面红耳赤，矿泉水空了两瓶。
“蛮好吃的，后悔没早点吃。”尹禾月笑着回答。
柯辛砸吧砸吧嘴，突然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以为你是那种家境优越娇滴滴的公主。”
“不到一周，我就变得蛮喜欢你的。”
尹禾月哈哈两声。
“公主也是要上学的。”
柯辛也跟着笑。
这碗大盘鸡，最后两人都吃完了。
她离校那天，穿得还是那么酷，自己染了个蓝色发尾挑染，挥手也随随便便的。
“走了啊。”
走了啊。
这三个字，尹禾月听过无数次，经过无数次离别。
这次的她，也要走了。
……
搬出宿舍后，尹禾月住进了宋屿舟的公寓。
这间公寓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知道她要来，宋屿舟特地——
在次卧里堆满了东西。
完全把它当杂货间使。
进到主卧，发现上面多了个枕头。
尹禾月腹诽:“……图谋不轨。”
【就想睡一张床上。】
这心思，太明显。
宋屿舟欲盖弥彰地咳了咳，装没听到，“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从上大学起他经常一个人住，在白婉的教育下，已经从厨房小白升级为做饭大厨。
尹禾月绕到背后帮他系围裙，宽肩窄腰的身材被粉色小狗围裙包住的样子……
【有点可爱？】
“今天也不需要我帮忙吗？”她问。
宋屿舟每次做饭都不准她进厨房。
起锅烧油下葱姜段爆香，油滋啦滋啦的溅，宋屿舟还有闲心用另一只手把尹禾月往后拉。“不用，你好好坐着。”
“行吧。”尹禾月乖乖坐在饭桌上。
他炒菜开大火颠锅，所以上菜很快，一道姜葱炒虾、一道白灼菜心，外加一道和米饭一起蒸的花蛤蒸蛋，就上齐了。
全程不过十五分钟。
尹禾月抢着剥虾，剥好的肉都往宋屿舟嘴里塞。
“辛苦了。”
【多吃点。】
宋屿舟也没推脱，但是他手中剥好的虾，又喂给了尹禾月。
一顿饭互相喂来喂去，吃饭时间比做饭时间长好几倍。
夜幕如约而至。
尹禾月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记单词。
就是莫名心不在焉的。
自己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和被子上的味道一致，是蜜柑气泡水里扔进了苦涩橘子皮的感觉，清新却浓烈。
床脚的简易小桌上，旁放着宋屿舟的笔记本和自己的ipad。
处处都叫嚣着、提醒着……
他们同居了。
想到这里，尹禾月热热的，放下单词本把头埋在被子里。
可被子里，又都是宋屿舟的味道。
脸更烫了。
“吱呀——”房门打开了。
听到几声拖鞋的脚步声再往自己靠近，尹禾月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背单词。
又感到身边的床往下陷了。
【degenerate/degenerate/degenerate，动词/形容词，衰退、颓废，堕落。】
她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本来是加强的巩固练习，却难以集中。
宋屿舟勾唇浅笑，“紧张了？”
尹禾月“啪”得一声合上单词本。
“怎么可能！”
【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呸，瞎说什么……】
她是真有点紧张，心理活动都有点不受控制。
但一生要强的尹禾月。
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打退堂鼓！
宋屿舟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谁说我不敢……”尹禾月刚想反驳，一眼看到宋屿舟的穿着，声音越来越小。
他身上的真丝睡衣垂感十足，袖子和中间一排的扣子旁镶着暗金边。
而睡衣最上面的三个扣子都没扣上，露出白花花的锁骨。
再往下，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她嗔怒道。
【勾引我吗。】
宋屿舟:嗯。
好吧，尹禾月不可否认，他有点成功了。
“那你帮我扣上？”宋屿舟继续说。
话里那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分分钟撩拨尹禾月的神经。
“可以啊。”
尹禾月硬着脖子给他一颗一颗地扣上，完全不可忽视宋屿舟炙热的视线。
到了最后一颗时，他忽然搂住她的腰，隔着一层睡衣，柔软和坚硬的身躯相撞。
“怎么办啊？扣着又好热。”宋屿舟故意说。
尹禾月直言直语:“那把空调温度调低点？”
宋屿舟:“……专心点。”
还在调情呢。
看到尹禾月没抗拒但小纠结的眼神，宋屿舟又笑了。
“睡觉吧。”
反正，来日方长。
他从背后圈住尹禾月，拉着她往后倒。
闻到怀里的人儿和自己一个气味，宋屿舟满足的喟叹。
“啊？”尹禾月懵了。
【……好绅士。】
也好能忍。
宋屿舟掐了把她的腰，手有些不安分了。
“你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要不是约法三章了，他才不屑于当绅士。
尹禾月赶忙闭眼，“没有。”
宋屿舟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后颈，“晚安。”
“晚安。”
今天起太早了，尹禾月躺在他的怀里身体越来越沉，困意席卷全身。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degenerate。”
——如果堕落的地狱有你，那好像也不算太冷。
但他从不舍得让月亮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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