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已经在扶持新人。
她这颗废棋,也该识时务,主动让位了。
夏雪宜让人传话,求见陆行简。
“皇上,月食天灾示警在前,臣妾难辞其咎,请辞后位。只愿皇上保全我父兄性命,莫要赶尽杀绝。”
夏雪宜跪在御书房前高声请求。
一身洁白如雪的素衣,长发未簪,披散在脑后,小脸儿非常苍白,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陆行简并没有见她。
而是让人去问张太后和太皇太后王氏的意见。
两宫的意见都是,随皇上决断。
陆行简又让人去请淳安大长公主和驸马蔡震。
这两位都没敢现身,只说唯皇命是从。
在腊八节那天,废后的旨意便正式颁布。
夏雪宜迁居永安宫。
废后的靴子终于落地。
众人并没有为夏家惋惜,而是都紧紧盯着皇后宝座,四处活动,期待自家女儿成为继任皇后。
当今圣上至今没有子嗣。
谁能成为中宫皇后,生下嫡子,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可都看得见。
苏晚晚一直闭门不见客,无论是周婉秀还是喻夫人来访,都只是托辞抱病。
不过,托门房捎进来的信一直没断过。
尤其是周婉秀的信,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和控诉。
说皇上在宫中开设市场,让宦官们将自己储藏的物品拿出来卖。
他自己穿着商人的衣服,端着算盘,持着账簿,装模作样讨价还价。
还让那个色目女人于姬效法文君当垆卖酒,又在他饮酒时跳胡旋舞助兴。
端的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情形。
所经之处都是市戏、跳猿、騗马、斗鸡、逐犬。
宫里闹腾得乌烟瘴气。
太皇太后和张太后全都气得病倒。
如果他真的让那个色目女人当了皇后,这皇宫将来恐怕就是藏污纳垢、不堪入目之所。
喻夫人也把这事简单说了一遍,不似周婉秀那样言辞激烈,但扼腕叹息之情也跃然纸上。
苏晚晚紧紧捏着信纸,呆坐半天。
果然。
他装得再沉稳,内里还是那个从未被满足过的孩子。
遇到于姬,便会彻底暴露本性,做事全然不管不顾起来。
只是,这事和她关系并不大。
只要平安熬过这三个月。
到明年二月下旬,她就可以另择佳婿,安生度日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苏晚晚与晚樱一起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又亲自去前院书房请父亲回来吃团圆饭。
父亲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书房。
前院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父亲书房里倒是点着灯。
苏晚晚推门进去。
炕上坐着两个人,围着小炕桌正在对弈。
上首坐着的是父亲苏南。
下首那人身材颀长,一身墨色锦袍,玉冠束发,修长的手指捏着枚白子,面容冷峻地盯着棋盘陷入沉思。
连苏晚晚进来都没抬头。
正是陆行简。
苏南脸色严肃,只是看了苏晚晚一眼,没有说话。
苏晚晚往棋盘上看去,视线微凝。
她依稀记得,这是唐代流传下来的《金谷九局图》里面的残局,数百年来无人能解。
父亲这是故意为难。
苏晚晚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晚樱悄悄嘱咐了几句,让晚樱送两杯茶进去。
苏晚樱是个鬼灵精,放下茶杯后故意问道:“二叔父,这不是王积薪的金谷残局吗?这局还有解吗?”
苏南淡淡瞥了晚樱一眼,“怎么没有?把围棋十诀滚瓜烂熟之后,自然有解。”
苏晚樱掰着手指头,眼睛望向天花板搜肠刮肚:
“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是这十诀?”
苏南捻须颔首微笑:“不错。”
陆行简被他们的对话打断思绪,心里咀嚼着“不得贪胜,入界宜缓”几个字,站起身向苏南行礼:
“小侄多谢伯父赐教。”
苏南顿了顿,客气回礼:“不敢当。”
苏晚樱眨了眨眼睛,倍感稀奇。
高高在上的皇帝,向二叔父自称“小侄”?
不过她还是记着姐姐的嘱咐,恭恭敬敬地说:
“后院已经备好晚饭,姐姐说,该各回各家,吃团圆饭了。”
苏南也就顺势把陆行简送出家门,看他上马车后就回去关上大门。
陆行简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看着紧闭的苏家大门,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线。
李总管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压抑,故意凑趣道:
“于小姐已经回了家,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于姬是个能活跃气氛的,有她闹腾闹腾,没准皇上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陆行简扔下手里的车帘,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宫。”
天气怪冷的,李总管也变得爱絮叨了些许。
“于小姐临走前,托人问老奴,皇上几时颁布圣旨,册立新后?”
陆行简沉默良久,吩咐:“去于家。”
……
马车刚启动,却看到另一个马车对面驶过来,直接停到苏家门口。
马车上下来个红衣少女,让随从去砸门。
“苏晚晚,你给我出来!”
“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陆行简叫停马车,下车走到红衣少女身后:“欠的什么债?”
红衣少女身子僵了一下,转过身后就往陆行简这边扑过来,惊喜交加:
“皇上,您怎么在这里?来找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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