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庄院，虽然机关密布，守卫森严，但却禁不起几轮天火弹的疯狂攻击。
没多久，外院的一角就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有大批人马闯了进来。
萱草和忘忧护着秦惜四处躲避，却被硝烟呛得晕头转向，很快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萱草第一个一头倒地。
忘忧也身子晃，撑不住了，“烟里……有毒……”。
唯独秦惜没事。
是李元正用的毒烟。
他曾与父皇有约，来日如遇危难，万不得已之时，他会以此毒烟救驾。
所以，在秦惜很小的时候，父皇就经常给她服用应对这种毒烟的解毒丸。
可是，后来，直到国破，也没能等来救驾的人。
她们三个，很快被一群蒙面人围了起来。
一片硝烟狼藉之中，秦惜站在两个瘫倒的婢女之间，拔下发簪，抵在自己的咽喉。
“是谁？”
她发誓，再也不叫自己被人掳走，再也不要沦为别人的囚犯，任由蹂躏。
可谁知，那些蒙面人却齐刷刷地，全部跪下了。
“恭迎北雍皇朝永圣端康公主！请公主还朝登基！”
秦惜根本不信，“北雍早就亡了！”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摘下脸上防毒烟的面巾，“不，只要公主还在，秦氏血脉尚存，北雍便没有亡！请公主跟微臣走吧。”
是李元正。
“李将军，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秦惜往后退了一步。
李元正摇头，“哎，微臣就知道，公主是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一片忠心的。”
他话音方落，秦惜颈后一阵剧痛，两眼一黑，便向后倒去。
一个人接住了她。
是李孤芳。
他二话不说，将她扛起来，“走。”
-
秦惜醒来时，已经在北上的马车里。
一睁眼，就见李孤芳正搭着腿，无聊地看着窗外。
他见她醒了，凑过来，伸手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是几个？”
“二。”秦惜白了他一眼。
李孤芳便有些难过。
难道是昨晚那一掌，打重了，把媳妇打傻了？
秦惜揉着后脑勺，坐起来。
李孤芳凑过来想帮她揉。
她瞪他。
他送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秦惜：“你们抓我到底要做什么？”
“带你回孤山。”
孤山……
秦惜的眼眸，瞬间软了几分。
那是她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地方了
她自知眼下与他们硬挣，受伤的只有自己，不如见机行事。
先生……他……，若是能从天牢脱身，或许，会发现她不见了，也不知有没有功夫分神来设法营救她。
不！
乔泯之回来，会第一时间找她。
他能为了她打皇帝，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找她！
想到这，秦惜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将安危全都赌在了那个书生身上。
“想起孤山，我也是曾有过许多故交好友的。”秦惜若无其事，顺着李孤芳道。
李孤芳的眼眸中，一抹莫名其妙。
你有故交好友？
可能真的打傻了。
秦惜轻轻偏着头，遥想从前：“我记得那会儿，每次被先生罚，肚子饿时，她们就会偷偷给我送吃的。”
李孤芳：？？？
秦惜：“我玩空竹，玩得最好。每次玩，她们都会围着我喝彩。”
李孤芳：？？？
秦惜：“我还记得，我们被先生强令去冰河里学游水，冷得不得了，上岸后，凑在一起取暖，就像一群鸭子。”
她说着，忍不住抿着唇笑了笑。
李孤芳：？？？
他看她，像看个傻子。
“那你记不记得，当初如何与我私奔？”他问。
秦惜想了想，“记得啊，你带着我，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李孤芳睫毛极快地掀了两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
秦惜将头歪向另一边，“我是永圣端康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他看着她，僵硬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回头，要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这一路，绕了好大的弯子，避开几路追兵，又昼夜兼程。
秦惜没有了乔泯之的安神药，一直休息得不好，夜里多梦，睡不安生，但幸好也没再咳嗽。
直到过了晟朝边境，一行才投了客栈休息。
秦惜要盥洗沐浴，李孤芳便丢了银子，命客栈的老板娘跟闺女去伺候，他在外面等着。
秦惜洗过头发，用簪子挽起来，泡在热水里，甚是舒服，可眯着眼时，就见老板娘正在偷偷摸摸翻她的衣裳。
衣裳里，还藏着跟乔泯之那里坑来的十万两银票，是她那晚从屋里匆忙逃出来时，塞进怀里的。
“你在做什么？”
秦惜水淋淋地，从浴斛中站了起来。
李孤芳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一声女人尖叫，当下跳起来，撞开门便冲了进去。
结果，胡乱掀开纱帘，便见老板娘捂着咽喉，倒在脚下，正死瞪着眼，濒死抽搐着。
而那老板的女儿，被秦惜一只手臂勒住脖子，另一只手攥着一边锋利的簪子。
她冷漠地将簪子从那细细的脖颈上一横而过。
顿时鲜血横流。
老板女儿瘫倒在地，与她娘死在了一处。
秦惜没穿衣裳，水淋淋地站着，冷漠看向李孤芳，“看什么，转过去。”
她将带血的簪子在洗澡水里涮了涮，重新将湿漉漉的满头青丝挽了起来。
李孤芳背对着她，听着她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叉腰，叹了口气。
早就听见她偷偷在磨簪子，原来真的是犯病了。
这才是真正的秦惜吧。
当年，在北雍皇室，有一个谁都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皇上唯一的公主，是个绝顶漂亮的疯子。
皇后死后，北雍帝曾与嫔妃有过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皇帝爱不释手，宠爱至极。
可某天，那嫔妃与小皇子齐刷刷倒在了血泊中。
而尸体旁，站着十岁的小公主。
她杀了自己的弟弟，就像杀了条狗般，毫无半点常人该有的情绪。
北雍帝心痛欲死，可念及亡故的皇后，不忍处罚公主，便求助于孤山院。
刚好彼时，独孤先生出任孤山院首座，愿意一试。
北雍帝便将公主送去孤山院，明里求学，暗里治病。
这些皇室秘辛，李孤芳因着父王的原因，多少知道了一些。
可直到他也去了孤山院，才知道什么是漂亮的疯子。
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不到一年，已经将孤山院上下三百多学子，全部收拾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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