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府
今日薛晔来了,谢玄便叫来了薛宝珠,他们三人正在书房说话。薛晔此次是来告诉薛宝珠一声,全家都准备好要离京了,此次来是告诉她一声,娘她们现在出府不安全,所以,就让他过来传个话。
薛晔自知谢玄已经给薛宝珠安排好了去处,相比于庄子上,谢玄安排的地方肯定是更好些的,所以薛晔也没有让薛宝珠跟着一起走。
正当几人议论的时候,薛晔手下进来禀报:“大人,醉仙楼发生命案,光禄寺少卿王大人死了,还死了一个他的门客,京兆尹请大人过去。”
光禄寺少卿?
薛宝珠突然想起来那个尹玚好像是被引荐进入了光禄寺少卿王大人的门下,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她倒是听说这个王大人,仗着自己的亲舅舅是光禄寺的主司,平日里嚣张的很,最喜欢奸淫下属的妻妾,还曾经在宴会上大放厥词,觉得奸淫下属妻妾让他有种特别的兴奋感,这样的畜生,死一百回都不值得同情,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出手把这颗毒瘤给割了,还真是百姓一大幸事。
薛晔听了下属的禀报,也有同感,皱眉问道:“城中死了人,叫我去作甚?我又不是管这些的。”
被薛晔这么一提醒,薛宝珠也觉得奇怪,哥哥是御前的禁卫军统领,这京中的命案怎么也找不到他身上。
“大人,京兆尹那边说凶手自称是薛家人。”
“什么?!”薛晔和薛宝珠同时出声。
“胡说八道!这绝对是陷害,薛家人如今都闭门不出,怎么会出门杀人?”薛晔急了看向谢玄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王爷,咱们怎么办?”
谢玄觉得此事蹊跷的很:“找薛家人来我西凉王府?京兆尹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薛宝珠闻言眼皮一跳,顿觉不好,脑袋中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窜了出来,吓得她赶紧叫来了青鸟。
待青鸟进来,薛宝珠声音发颤的问:“青鸟,凌薇在哪儿?”
青鸟闻言,皱眉道:“正要跟主子说这个事儿,刚才飞鱼来说凌薇不见了,整个王府都没见到人,门口的侍卫说看着凌薇沿着街走了,我们正要禀报主子出门去找呢......”
薛宝珠听了只感觉脑海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要是没有谢玄扶着她,她就要晕倒在地了。
“快......快去找!”薛宝珠强撑起身子,对薛晔道:“哥哥,凌薇该不会......”
薛晔此刻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冲着手下喊道:“走,去看看。”
京兆尹府的审讯设在县衙,薛晔带着薛宝珠一路前往,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巧碰到京兆府尹丞的马车,薛晔与尹丞有几分交情,便下车打了声招呼顺道说了两句,薛宝珠钻出马车,远远地看着尹丞与哥哥交谈,那尹丞四十左右,神情睿智,举止有节,远远地冲薛宝珠点了头,薛宝珠福身回礼,心中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薛晔回来时有些不敢与薛宝珠对视,薛宝珠情急拉着薛晔的胳膊道:“哥哥,你快说啊,是不是凌薇?”
薛晔叹了一口气,对她道:“你先做好准备,我与你说了,你别晕倒在街上。”
此时,薛宝珠已经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了,但她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
“凌薇在醉仙楼连杀了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她那个相好尹玚,据她交代,她路上遇到尹玚被他欺辱,光禄寺少卿以为她做主为由骗她到府中然后糟蹋了她......她现在死意已决,但是想在死之前见你一次,这才没有当场自裁。”
薛宝珠听完,感觉全身血脉都被冻结了,凌薇!她要见凌薇,不见到凌薇她什么都不相信!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
“带我去见凌薇!”薛宝珠激动的喊道。
薛晔叫她的名字,“宝珠,你冷静些,事情到了这步无论谁也帮不了她了。”
“不,凌薇她不该如此的......”薛宝珠痛哭道:“都是因为我,若是我早一点儿提醒凌薇那尹玚不是个良人,她也不会走到这步......”
薛宝珠捂着心口痛心道。凌薇与她情同姐妹,这么多年来,她万事都以她为先,处处护着她,现在她出了事,自己却无能为力,薛宝珠越发的痛恨自己的无能。
薛晔摇摇头道:“去看看她吧,最起码别在她面前哭,让她走的放心些。”
薛宝珠抬起头,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薛晔,看到薛晔确定的目光之后,她心中狠狠一抽,再也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薛宝珠来到关押凌薇的牢房,这牢里与她待过的地牢有点像,都是一样的阴暗潮湿,空气中还散发着血腥味混着肮脏的气味儿让人作呕。
她想,凌薇那般爱干净的人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受得了,但是事实是,她来到凌薇的牢房门口时,她一脸平静的坐在肮脏的稻草之中,丝毫没有嫌弃和难以忍耐,反而是看着她微笑。
有着薛晔的面子,牢头破天荒的把牢房门打开,让这主仆二人能好好的说上一会儿话。
“凌薇,你怎么样?”薛宝珠把斗篷脱下来,罩在凌薇单薄的身上,见她浑身是伤,想起他们说那光禄寺的少卿糟蹋了她,她无意识的将手握成拳头,愤恨的泪水从眼中溢了出来。
凌薇反而一脸畅意的看着薛宝珠,道:“夫人,别哭,凌薇为自己报仇了,我现在开心的很。”
薛宝珠一脸悲悯道:“你怎么这么傻?那些人渣不值得你付出性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做主!”
“夫人,你还记得吗?岳灵儿欺负我的时候,你上门替我报仇,这一次,我学着夫人的样子,也亲手解决了那些欺负我的人,这种感觉真爽啊!”她看着薛宝珠笑:“夫人,我不后悔!”
“但是我唯独觉得对不起你,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我还想陪夫人去江南,听说江南好美,那里有上京没有的花,没有的树,真想去看看啊~”
凌薇望着薛宝珠,透过薛宝珠的眼睛她好像看到了江南的美景与风土人情,那双眼睛也在黑暗的牢里闪闪发光。
她收回目光,笑着说:“夫人,把我的骨灰带到江南去好不好,就撒到你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这样每次樱花开,夫人就当见了我一次。”
薛宝珠听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一把抱住凌薇,泪如雨下:“我带你去,我走到哪儿都带着你。”
凌薇温柔一笑道:“是啊,夫人到哪儿都喜欢带着我,我知道。”
闻言,薛宝珠崩溃大哭。
她用力的拥着凌薇单薄的身体,让她震惊的是,凌薇什么时候瘦成这幅样子了,在她的印象中,凌薇时时刻刻都顶着一张小圆脸,笑嘻嘻的整日围绕在她身边,可是现在看来,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她好像抱都抱不住似的,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她回想着,也许是从她知道尹玚骗她那日开始,凌薇就不怎么吃东西了,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门也不出,话也不说,后来她被抓到刑部的那段时间,凌薇一定担心的连觉都睡不着了,把她从侯府接回来的时候,她就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以为她只是一时还没想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是没想到......
手下的骨感让薛宝珠真真切切的意识道,这具身体真的像凌薇说的那样要化成灰了,她又惊又惧哭声更加哀痛。
凌薇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夫人,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凌薇不能服侍夫人了,若是有来世,夫人来当我的姐姐好不好,我还想跟着夫人。”
泪水模糊了双眼,薛宝珠颤抖身体说出一个“好”字。
薛晔虽然不忍心,但不得不过来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宝珠,我们该走了......”
薛宝珠抱着凌薇久久不松手,她执拗的样子,让凌薇想起第一次见到夫人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夫人还是小姐,她选丫鬟的时候,在人群中第一眼看中了她。
后来她好奇的问小姐,那么多人为什么选中了自己,她说:那些人中只有只有你的眼神是孤单的,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很熟悉这种眼神。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一辈子有了小姐,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孤单了。
凌薇看着远处黑暗的地方,微微翘起嘴角,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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