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堵了一下，随后咕咚出一大堆气泡来。
老张突然瞪大了眼，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身体有些麻木，不知自己已经走神了多久，他用力稳了稳心神，把呼吸调匀。
看一看氧气表，氧气还够用，他从后腰上摘下带着钩子的绳索，绕着铁桶缠几圈，最后把钩子挂在绳索上。
一切弄好后，他挥动身体，向上游去。
挣脱出水面，老张把绳索的另一头用力拉一拉，很牢固，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瞧一眼四周，很静，没有任何突发状况。
他撇嘴冷笑一声，拍了拍开船那人的肩膀：“走，离开这里。”
游艇画个弧度，向来时的方向行去。
后面绳索荡在水里，泛起层层波浪，水中那个铁桶也被拉动着，一起向岸边驶去。
洛华市的一个港口处，灰色的集装箱被吊车拉起，而后重重落在一辆大挂车上。
大挂车调转车头，向港口外行去。
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任何阻拦。
在大挂车相距几十米远的位置上，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始终跟随大挂。
车上，男子目光冷漠的盯着大挂车，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就是米哥。
集装箱里，装着他从水路运来的重要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些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和两个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行尸走肉。
只是张猛交代过要留他们一条命，米哥倒也不敢怠慢。
车子匀速行驶，遇到路段不好的时候，会摇晃几下，在这一路奔波的旅途中，米哥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此时倒也困意来袭，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梦里，他又一次回到沽陀山中。
这个给他童年落下深厚阴影的沽陀山，每每在他睡着之后，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也正因如此，米哥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他害怕睡觉。
更害怕每次睡觉后，都会回到这里。
无数次，他想要从这里挣脱出去，想要逃离这里，想要忘记这里的一切，甚至是人！
可他又一次次回到了这里，仿佛一个诅咒，一个走不出去的循环。
远处，那个让他记恨一辈子的人又一次出现。
那个人穿着深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如果不仔细瞧，你会觉得她很斯文，可他做的事，却是天理难容。
当米哥犹豫的站在原地，不想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却突然狞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来，既然你有这个天赋，我愿意培养你，让你成为我的接班人。”
米哥愣在原地，不肯过去。
突然，一阵刺耳的哭闹声响起。
这哭闹声中，萌萌的哭闹声尤为刺耳。
突然，米哥身子一抖，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一般，他用手捂着脑袋，蹲下身子。
他反复念叨：“不对，这不是真的……”
“你，你，对，你已经死了，你是我亲手杀死的！”
米哥的内心更加笃定，他冷笑着站起身：“你已经死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来，我亲自调教你，我教你的第一堂课，就是如何用蛊，看到没，那些孩子虽然和你一样住在石窟里，但是你们的命运截然不同！”
“就她吧。”男人在一群孩子中拉出一个哭的最厉害，一脸委屈却又要故作倔强的女孩。
“不，不要！”米哥刚刚坚定的信念又一次松动，他拼命后退，哭喊着：“不要，我求你，除了她，谁都行。”
“看来你很在乎她呀，可想要成为一名蛊师，不仅要对自己的敌人无情，更要对自己无情，你那么想保护她，我偏要你杀了她！”
米哥的退却似乎毫无作用。
不管他如何后退，男人都能追上他，几步就来到他的面前，用力拉住他的手腕：“来，这就是一颗小小的药粒，喂给她吃下。”
“不！”
“不可能！”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米哥的挣扎毫无作用。
男人有力的手只是向上一提，米哥的小手已被他抓着送到女孩跟前。
男人另一只手用力捏开萌萌的嘴。
“唔唔唔”萌萌拼命摇头，想要挣脱。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米哥看的清清楚楚，他想要挣脱男人，却被男人控制着，硬是把药丸喂进了萌萌的嘴里。
下一秒，萌萌的脸开始扭曲。
渐渐，那张脸变得模糊，只感觉有红色的血影在闪动。
米哥崩溃的蹲下大哭。
男人却狰狞的笑着：“记住，这个女孩是你杀的，就算你喜欢她，就算你在乎她又如何，做我们这行的，不可以有半点感情，否则，你就输了。”
男人的笑声那么刺耳，脸上的表情那么狰狞，米哥拼命想要挣脱出这一切，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
正在他苦恼，懊悔，自责的同时，另一个人影出现。
他手里提着棍子，用力在男人背后重重一击。
男人“噗通”倒地，而那个敲击男人的，却是张猛。
米哥再也熬不住，用力的哭着：“我杀了萌萌，我该死，张哥，你把我杀了吧。”
“不，害死萌萌的，是这个叫柳毅恒的家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不该盲目的死去，也不该带着懊悔和自责去见萌萌，米恬，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会结束的，但不会如此平静的结束，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明白吗？”
张猛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掉进了水潭里，开始波浪很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波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米哥嘴里也跟着念叨着：“对，杀死他们，绝不能让他们主宰我们的人生，我们一定要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光他们！”
“夺走他们的一切！”
“我要为萌萌报仇！”
“杀！”
“杀……”
“杀光他们！”
就在这一切都反复出现，米哥在梦里一次次复述的时候，他觉得肩膀被人用力一推。
一个猛子，他从梦中惊醒。
额头早已被冷汗打湿，他用力抹一把汗，感觉四周很冷，可他还是想开开窗户透口气，让风吹进来。
他瞧一眼窗外，大挂车还在前面平稳的行进着。
一旁，司机把一瓶水递给米哥，一脸关切的问：“哥，你又做噩梦了？”
“老毛病了，没事，还有多久能到水厂？”
“估计半小时吧。”
“好，我在缓缓，你继续开，盯住大挂车。”米哥说着，把座椅放倒，平躺下以后，目光盯着车顶棚，白色的帆布下，仿佛一张脸再次出现。
那张脸，狰狞，可恶。
他，柳毅恒，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米哥都不解恨。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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