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卧龙山违建别墅群工地突遭山体滑坡,三人失踪!
“是的。”胡喜德答道,“朱书记和荣县长正赶往现场,还有附近的武警官兵以及公安消防等救援人员,现在县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厉书记,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行,我知道了。”厉元朗放下手机,喃喃自语,“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印证,叶明天随后也打来电话,说他派去的人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了山体滑坡的事情,营救裘铁冒的行动自然没法进行。
不管咋说,叶明天还是帮了自己大忙,厉元朗不忘奉上感激之语。
“元朗,咱们之间不用客气,我也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到你的岗位上去,非常时期,别落下把柄。”
“谢谢二叔提醒,我这就动身。”
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厉元朗开着自己那辆二手捷达王,快速驶出允阳城区,直奔西吴县城。
在车上,厉元朗给水婷月打了电话,本来计划好回家看她的,因为出了紧急事件,他只好对不起老婆大人,以公事为先了。
水婷月也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非但没有怪罪他,还嘱咐他说:“老公,挖掘现场很危险,随时都有二次滑坡的可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冲到最前沿。救人有专业人员,那不是你的职责,你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别忘了,你还有家,有我,以及我们的孩子……”
说到伤心处,水婷月有些哽咽。
“老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慰完水婷月,一个座机号码打进来,一听,竟是倪以正。
“元朗,听说了吧?”
“嗯,我也是刚刚知道。”厉元朗摸了摸蓝牙耳机。
“这个荣自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我们好心好意提醒他,他却当成耳旁风。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难逃其责。”
厉元朗也是深有同感,只不过没有像倪以正那样直接表达出来,他更加关心那三名失踪工人的情况。
倪以正义愤填膺道:“恐怕凶多吉少。滑坡发生在半夜,县里是今晨四点才接到消息,中间相隔了好几个小时。这个莫有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拿生命当儿戏,该杀!”
厉元朗没有说话,但是两道剑眉已经紧紧皱在一起,拧成一个疙瘩。
当倪以正听到话筒里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这才得知厉元朗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于是便说:“元朗,我就不耽误你开车了,等你回来咱们再聊。告诉你,翱翔公司绝不简单,这里面的水很深。”
倪以正的电话挂了没多久,罗阳又打进来。
他告诉厉元朗,刚接到县委通知,下午一点半在八楼小会议室召开紧急常委会议,朱方觉下了死令,谁都不许请假,哪怕老婆生孩子,也必须参加。
朱方觉这是急红眼了,难得他能这样发火。
可不是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县委书记,第一责任人,一旦遭受处罚,他首当其冲。
于是乎,厉元朗油门踩到底,提高车速,中间不停留,在中午十二点半终于回到西吴县城。
在路边摊随便对付了一口吃的,厉元朗走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罗阳敲门进来。
“书记,您回来啦。”
“那边情况怎么样?”厉元朗示意罗阳坐在他对面,他所说的那边,自然是指滑坡现场。
“挖出三具尸体,胸前的衣服都抓烂了,活活憋死的。听医生讲,要是早一点发现,哪怕只有两个小时,他们三个或许还有救……”
“啪”的一声,厉元朗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腾地站起身紧咬嘴唇,双眼已然冒火。
从午夜到凌晨四点,四个小时里,足够操作许多事情。
凭直觉,他认为莫有根肯定不能像有良知之人的一样,第一时间想着救人,保不齐他还会做一点别的事。
但这只是直觉,法律只认证据不认直觉,算不得数。
“朱书记还有荣县长那边是什么情况?”厉元朗用抽烟压住火气,深吸一口烟问道。
“听张令说,朱书记从卧龙山挖掘现场一回来,就把荣县长叫去了,两人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吵得很凶,至于涉及到什么内容,张令就不得而知了,估计他也不敢知道。”
罗阳分析的没错。好嘛,领导正在气头上,哪个没心没肺的敢去偷听墙角,一旦发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哪怕之前一直备受领导赏识,到时候雷霆之怒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也用不着猜,准是和突发的山体滑坡有关,尤其还死了三个人。
不死人还好说,各方面都好交代,可一旦牵扯到人命,那就是安全事故,必须上报广南市委,市安监局等相关部门。
而且,广南市委也要上报到东河省委,这是应有的制度。
罗阳说完话,踌躇着没有走,似乎有话要说,但见厉元朗脸色不好看,想了想还是果断放弃。
可他太小看厉元朗了,多年在政府部门的沉浸和历练,厉元朗早就有一套察言观色的诀窍,罗阳的心思岂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于是乎便问:“罗阳,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在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毕竟罗阳跟随厉元朗时间尚短,不十分了解这位老板的脾气秉性。换做熟悉厉元朗的人,就像韩卫,拿厉元朗更多的当成交心的朋友,而不是领导。
罗阳暗地里攥了攥拳,一咬牙说:“书记,芳婉是不是实名举报了教育局的蒋玉帆和郭四河,把举报材料交到您手上的?”
“对,是有这么一件事。”厉元朗肯定的点了点头。
“真是的。”罗阳懊恼的一捶拳,“怪不得她被调职了,说什么工作需要,真是胡扯!”
“噢?”厉元朗剑眉一挑,问道:“调职?你是说芳……苏芳婉被调职?”
“是的,被调到偏远的元索镇支教,职务级别没变,但已被踢出局班子成员的微信群了。”说到这里,明显感觉到罗阳的失落和伤感。
报复,肯定是报复。
苏芳婉前脚递交举报材料,教育局后脚就对她的职务做了调整,还美其名曰支教,简直就是公开耍不要脸。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上午,还要求芳婉两天内必须到元索镇中心校报到,否则就会以不服从组织安排处理她。”
“扣得好一顶大帽子!”厉元朗胸膛里再次窜起愤怒的火苗。
但是他是纪委书记,教育局不是他的下属部门。
况且,局里内部工作调整,即便是县长荣自斌也不好横加干涉。
可这是摆明了打击报复举报人,厉元朗总要做点什么,否则不维护举报人的利益,谁还敢举报贪腐官员。
更何况苏芳婉是他看着从一名普通小科员成长为今天副科级的副局长,于公于私,厉元朗都不会袖手旁观。
“罗阳,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苏副局长,我厉元朗一定会管,还要管到底。让她先委屈一段时间,我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等罗阳出去,厉元朗气得将手里一支烟狠狠捻成碎末,扔进烟灰缸里。
不仅仅生气蒋玉帆郭四河之流对苏芳婉的打击报复,更为关键一点是,他怀疑有人通风报信泄露举报人信息。
说直白点,就是县纪委里有内鬼。
本来,监察机关有一套完善的举报制度和流程,处处为举报人着想,就是要保护举报人的合法权益。
哪怕实名举报,一般人也掌握不了举报人的详细信息。
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能接触到举报材料的内部人。
厉元朗马上便想到一个人,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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