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回到家中,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白晴和孩子们全都睡下。
靠在沙发上喘了口粗气,盛良醒的电话就到了。
厉元朗刚道出“过年好”的拜年嗑,盛良醒毫不客气的说道:“听得出来,你心情还挺不错。”
感觉出盛良醒话头不对,厉元朗连忙解释,“石泉镇出现大爱组织大闹派出所一事,还在春节期间,我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的。一听是您的电话,自然而然有点放松……”
“这些都不重要。”盛良醒直言不讳的讲道:“大爱组织涉嫌非法,有邪教趋势。上面对此非常重视,而且,有外国记者参与其中,更加说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你主管宁平省的政法系统,在你任上出了这种事,你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马明安汇报时,再三强调,之前他不掌握大爱组织的任何情况,负有失察之责。”
“元朗,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听着盛良醒的质疑声,厉元朗心头一紧,预感到马明安是在推卸责任。
于是诚实讲述,春节前,副省长王双和曾经向他反映过大爱组织的事情,他也做了监控部署。
而且,在第一时间就向马明安做了汇报。
“马明安知道这件事?”盛良醒大感吃惊。
瞬间明白了其中奥妙。
在盛良醒的追问下,厉元朗详细讲述汇报过程。并说今晚常委扩大会上,马明安揣着明白装糊涂,愣说他没有汇报并提出尖锐批评。
盛良醒那边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的说:“马明安不打算承担主要责任,这么没有担当。看起来,冯滔同志误会你了。”
“元朗,此事非同小可,已经引起上面高度关注。毕太彰怎么离的职,想必你应该清楚。”
“要说农贸市场重大伤亡事故影响恶劣,那只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还是挖出武器一事。”
“目前形势,腐败和思想意识领域同等重要,都是事关社会稳定和安全的关键战线,切勿掉以轻心。”
“石泉镇的事情,只是一个缩影,却反映出我们在这方面有所松懈,急需加强防范意识。”
顿了顿,盛良醒语气变得严峻起来,沉声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件事对你极为不利,已经出现质疑你能力的声音。”
“宁平省接二连三在这方面出问题,属于关注的重灾区。你作为省委三把手,又主管全省政法系统,接受组织调查或者处理,你责无旁贷。”
“况且,马明安刚来,即便你做了汇报,承不承认已不重要,不可能他刚一上任,就会背负组织处分的名声。”
“今时不同往日,元朗,你要做好角色转换,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厉元朗顿时紧张起来。
如此说来,廖士雍的善意提醒不无道理。
他没想到马明安会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更没想到,上面有人对他产生质疑。
盛良醒的“今时不同往日”,则从另一方面告诫他,岳父已经不在,他身上最后的光环完全褪去,今后再也没人顾念岳父的影响力了。
恰恰说明,他未来的从政之后,将更加谨慎,更加艰辛。
厉元朗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苦思冥想,一点困意没有。
“你怎么还不睡?”白晴披着睡衣出来,关切的询问。
厉元朗假装轻松,伸了一个懒腰,“刚开会完,歇一歇再睡。”
白晴坐过来,仔细端详厉元朗,摇了摇头,“不对,看你的神态,你有心事。”
“你多虑了,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去睡吧。”厉元朗轻言劝说。
“老公,我们生活快十年了,你了解我,我也知道你,你瞒不过我的。说吧,至少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的。”
“真的没什么。”厉元朗不想让妻子跟着担心。
再说,白晴的情绪本就不稳定。
自己的梦,还是自己圆为好。
“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到。”白晴叹了口气,惆怅道:“肯定有人为难你。爸爸从政这么多年,难免得罪人。爸爸在世,他的威望和影响力,没人做出格的举动。”
“现在爸爸不在了,他的影响力也随之烟消云散。某些人可就蠢蠢欲动,把对爸爸的不满转嫁到你的头上。”
白晴实在太聪明了,察言观色中,就能看透厉元朗心里所想。
但是,厉元朗一再坚持,坚决不向妻子透露半点风吹草动。
“你不说也罢。”白晴站起身,往卧室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厉元朗,情真意切的说出,“老公,无论发生什么不利的事,任凭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不要去管它。爸爸前脚去世,即便有人落井下石,也断然不会对你怎样。”
“上面要考虑整体影响,要权衡利弊得失。况且,你一不贪,二不占,只要不在大的原则方面犯错误,最坏的打算顶多是原地踏步,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出来,白晴的意思简洁明了。
提醒厉元朗不要把事情看得太重,陷入纠结怪圈走不出来。
“嗯。”厉元朗点了点头,索性将烦恼抛之脑后,洗洗睡了。
大爱组织的秘密调查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之后,方才有了结果。
正如先前的预料一样,大爱组织打着传递“友爱、善良”为幌子,以各种手段诱骗不明真相的群众听课、洗脑。
然后激发大家不满情绪,继而散布谣言,攻击政府。
而且,其团伙主要成员,全是在国外参加受训,把自己包装成救世主,大肆美化国外。
总之,凡是邪教组织的特性,大爱组织全部具备。
经过周密准备,宁平省委在正月二十这天夜里,汇集公安、国安等部门一起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秘密抓获主要成员和骨干分子,果断捣毁大爱组织。
为了防止不明真相群众冲击政府机关。
省委做了周密部署,下至村屯,上至县里、市里,全都严阵以待,密切关注。
一旦发现势头不对,迅速出击,坚决把事态消灭在萌芽之中。
同时,省委要求各地市领导签订责任状,本着谁出问题谁负责的原则,把责任落实到个人头上。
这么一弄,那些有大爱组织成员的地市领导,各个绷紧神经,枕戈待旦,蓄势待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一开始倒是有几个地方出现有上访苗头,当地政府立刻采取行动。
将组织者控制起来,对于其他群众,则以说服教育为主。
遇到冥顽不化的人,运用法律手段,该抓的抓,该治的治,绝不含糊。
有了这种高压手段,加上正面宣传,到了二月底,这股风终于得以平息。
而宁平省上下,总算喘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算是可以稍微缓一缓了。
从行动伊始,厉元朗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他负责调动政法系统的各部门,工作在最前线。
前后二十几天,厉元朗瘦了整整十斤。
身体上的累,他能接受。
最主要是心累。
从各方汇集来的消息,需要他指挥调度。
另外,在与马明安的接触中,厉元朗越发觉得,马明安所作所为相比较毕太彰,有很大差距。
马明安搞理论出身,有些决定太想当然了。
他远离基层太久,总认为只要采取强制手段,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厉元朗觉得这样不行,激化矛盾容易适得其反。
可马明安根本听不进去,还批评厉元朗是投降派,缺少硬气。
差点说他是软骨头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石泉镇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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