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安不请自来,自己开门,堂而皇之的进来,都没用陈先事先通报,属实让厉元朗吃惊不小。
正在通话的他,只好放下电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刘信安让进沙发坐下。
陈先匆匆进来,一看刘信安表情严肃,厉元朗使了个眼色,便悄悄退了出去。
“信安同志,喝点什么?”厉元朗象征性的问了问。
“厉省长,请恕我冒昧,我有一事想不通,找您解惑。”
刘信安嘴上说得客气,实质他的口气,已经出卖了他来者不善的气势汹汹。
厉元朗索性坐在他对面,收起笑容,同样以严峻神色,面对刘信安,并说:“请你直说。”
刘信安双手花插在一起,摆弄手指的同时说道:“石磊投案自首有七八天了,省厅那边夜以继日的连轴转审讯,采取各种手段,逼他承认参与毒害柏志涛和杨文宇的犯罪行为。”
“我了解过,霍三还有给杨文宇下毒的那个凶手,都是通过石磊身边一个叫陈凌的女人,下达指令。”
“而陈凌现在早已不见踪影,警方调查的所谓证据,是根据石磊和霍三的微信聊天中,发出语音内容,确认石磊就是幕后主使。”
“然而,石磊坚决否认,他压根不认识霍三,更不可能和他有微信联系。那条要求霍三给柏志涛下毒的语音,也不是他说的。”
“另外,陈凌是石磊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凌倒是提过,柏志涛害得公司白白损失上百万。”
“不瞒您说,石磊我了解,他在外做工程,一年挣个几千万没问题。而且,石磊一直奉公守法,他的胆子还特别小,从不敢惹事。”
“纵然陈凌那么提醒他报复柏志涛,石磊却坚决不同意。还有,杨文宇被抓,石磊只想着怎样帮他,根本没有害他的心思。”
“据我了解,陈凌曾经见过杨文宇,从他们交谈的过程里,倒没发现有何不妥。”
“可奇怪的是,陈凌前脚一走,杨文宇后脚就招供,愣说是石磊指使他加害柏志涛。”
“而那个要毒害杨文宇的凶手也承认,他被捕之前,陈凌找过他,亲口告诉他,杨文宇是关键证人,石磊要求他必须让杨文宇永远闭嘴,还给了凶手一百万现金。”
“厉省长,我说这些不是包庇石磊,是实实在在把真实情况告诉您。”
“我认为,这里面有太多的蹊跷。作为这起事件的关键证人,陈凌做完这一切突然失踪,本身就说明,是她故意为之,往石磊身上泼脏水。”
“让我生气的是,当我将这些情况告知祁副省长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话里话外表示,目前案子尚在审讯阶段,有些话他不方便透露。”
“还提示我,这件事是您关注,要得到您的允许。”
“厉省长,我是一名受组织教育多年的干部,懂得是非曲直。我只是不明白,既然有这么明显的漏洞,省厅为何死咬着石磊不放。”
“要是石磊果真犯罪,我绝不护短,坚决支持对他采取任何措施。要不然,我也不会送他去自首。”
“可对于漏洞百出的证据链,省厅置若罔闻,我实在不可理解,也难以接受。”
刘信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厉元朗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炯炯双目,观察刘信安的一举一动。
等刘信安发完牢骚和不满,厉元朗这才慢悠悠安抚道:“信安同志,稍安勿躁。你要相信组织,相信省厅,一定会秉公执法,黑的白不了,同样,白的也黑不了。”
“祁副省长我还是了解的,他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在处理这起案件的过程中,费了不少心思,为的就是查个水落石出,查明真相,誓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接受正义审判。”
“当然,信安你能大义灭亲,亲自送石磊投案自首,这一点难能可贵。充分表明,你是一位合格的领导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坚持原则和操守,值得赞赏。”
厉元朗只能这么说,他深知,案子尚未侦结,他不能也不会出手干预,那可是犯错误行为。
不过,刘信安却不这样认为,“厉省长,我知道,在老书记的事情上,我和你的想法相左,可能引起你对我有成见。”
“但我们之间的分歧,不要强加在别人头上,尤其是我的亲属。石磊没做过的事,若是非要硬推到他身上,我肯定不答应。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会向上级反映,就像你说的那样,白的黑不了!”
刚才刘信安的态度,已在厉元朗容忍的边缘。
他还能好脸色好腔调的从容应对。
但刘信安却错误领会厉元朗,以为他好说话。
情急之下,把心里的怒火直截了当表现出来。
厉元朗岂可容忍?
当即变了脸色,怒声质问道:“信安同志,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魏铭耀父子和这起案子毫无关联,你非要把两件事绑在一起,居心何在?”
“石磊要是没问题,那么,为什么这么多证据指向他?准是他行为不端所致。”
“你要是向上级反映情况,那是你的权力,我无权阻止。只是我要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纵容你的亲属做生意,已经严重违背有关纪律,别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你威胁我?”刘信安腾地站起身,面色阴冷的看向厉元朗,咬牙切齿地反击道:“厉省长,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
“在亲属做生意方面,你厉大省长不要把话说得太死。石磊只是我爱人的堂弟,跟我只存在拐弯亲戚,而你……”
一指厉元朗,“你爱人何尝不是个生意人,她的生意可是比石磊做得还要大。”
这句话,真真正正触碰到厉元朗的逆鳞。
他的火气,一下子“噌”的爆发出来。
直溜溜站起来,正面面对刘信安,眼睛冒火,死死盯住刘信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我之间的谈话,你不要把道听途说来的不实消息,硬夹杂一起。”
“而且,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我爱人早已和生意切割。她成立的基金会,每年资助许多贫困生,一直供养他们上大学为止。”
“我请问你,石磊做没做到?他挣来的钱,有一分用在公益事业上吗!”
这句辩解,把刘信安驳得哑口无言。
的的确确,他从未听说石磊的明光公司,有过任何慈善行为。
也不知是惭愧还是生气,刘信安的脸涨得通红。
扬起脸,使劲咽了口唾沫,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出来的时候,差点和要进去的陈先撞个满怀。
还恶狠狠的瞪了陈先一眼。
显然,刘信安已经达到气愤顶点,就差摔东西破口大骂了。
陈先一进来,眼见厉元朗坐在沙发里,面沉似水,双眼眯缝着,使劲喘着粗气。
陈先见状,吓得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一阵儿,厉元朗才平复心绪,抬头看了看陈先,问道:“有事?”
陈先急忙回答,“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您该动身了。”
厉元朗双手平放在扶手上,身体往后靠了靠,深呼一口长气,感慨道:“我身体不舒服,让国杰代我去吧。”
“省长,还是让李医生给您量量血压,你太激动了,对您身体不好。”陈先揪心的提醒。
“不用了,我缓一缓,你先出去吧。”
陈先不敢违拗,转身出来并将门轻轻带上。
跟随厉元朗身边这么长时间,见过厉元朗发脾气,但没见过厉元朗发这么大的火气。
俨然到了气得手都在发抖的状态。
陈先坐在办公桌前思来想去,抓起电话打给王若勋。
“您好,秘书长,我向您汇报刚刚发生的一件重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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