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沉默片刻,缓缓道:“远子,这事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和李莲的媒人是楚冬,这事我很早就知道,你们刚结婚我就知道,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想提出来,因为我觉得这并不会对你和我的关系会有任何影响。
还有,我进去是楚冬捣鼓的,这事从我被两规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这事是不能责怪李莲的,我想她应该是在楚冬面前无意中说出来的,毕竟她和你是两口子,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理由因为这事故意把你牵进去……”
听李长青这么说,陈远内心的愧疚更重了,老板不了解内情啊,而这内情现在又不能告诉他。
李长青接着道:“还有,这事其实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自己犯的错,要深刻反省自己才好,楚冬这么做,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更不必自责。”
陈远怔怔看着李长青。
李长青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为自己牵连了你而不安,是我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不,不,老板,你绝对不可以这么说。”陈远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说不说,事实就是如此。不要说你之前的进步是我栽培的结果,其实依你的能力,即使没有我,即使跟了别人,一样会有很好的进步。但因为我,你却遭遇了重挫……”李长青面带愧色。
“老板,你……”陈远有些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方真真这时都听明白了,不由为陈远和李长青彼此的感情而感动。
“李大哥,陈远,过去的事过去吧,大家往前看,现在李大哥已经开始了新生活,陈远也恢复了正科,这还是很值得欣慰的。”
“对对,往前看。”顾淑云忙点头。
李长青呵呵笑起来,举起酒杯:“远子,来,继续喝……”
一会顾淑云去厨房下水饺,方真真去帮忙。
李长青看着陈远:“远子,既然你知道了是楚冬干的,你恨他吗?”
“恨!”陈远毫不犹豫点头。
“只因为他做的这事吗?”
陈远摇摇头。
“那还因为什么?”
陈远犹豫了一下:“对不起,老板,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
李长青默默看着陈远,点点头:“好,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想提醒你,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恨楚冬,都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在官场,如果你想生存发展,必须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学会带着面具和周围的人打交道……”
陈远认真听着。
李长青接着道:“虽然楚冬是你婚姻的媒人,虽然你现在恨楚冬,但我还是不想你因为这个而影响到自己的婚姻,我是很愿意看到你和李莲能和和美美过日子的,你决不可因为我的这事而迁怒李莲。”
听了李长青这话,陈远感动于李长青的宽容大度,心里却又很憋屈,勉强点点头。
李长青接着感慨道:“官场深不可测,斗争凶险莫测,圈套和陷阱无处不在,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今后须步步谨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很多时候,你以一颗善良的心对别人,但别人却未必会以同样的善意对你,甚至会利用你的善良置你于死地。所以,远子,混官场是一定要多一些心眼的,既不能害别人,但也要提防被人坑。”
“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只能防御?”
“不,面对对手的暗算,该反击的时候必须要出击,但要学会用阳谋来对付阴谋。以恶制恶,等于你将自己置于和对手同样卑劣的地步,这是十分不可取的。”
陈远思忖着李长青的话,当年他有过阳谋对付阴谋,也有过以恶制恶,他现在是以自己的切身经历和教训来教导自己。
经历了这一场灾难,李长青在思维和意识上似乎更加成熟稳健了。
虽然李长青已经离开了官场,但陈远下意识里仍把他当做自己的导师。
似乎,每个人的成长里,都需要一位导师。
虽然需要,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如意的导师。
陈远不由为自己庆幸。
饭后,喝了会茶,聊了会天,陈远和方真真告辞。
出了李长青家,外面寒风瑟瑟,夜空中飞舞着雪花,地上一层薄雪,
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临了。
方真真的大奔停在门口,先送陈远回家。
路上,陈远沉默不语,回味着今晚和李长青的谈话,心情很怅惘。
看陈远不说话,方真真也不打扰,默默坐在旁边。
今晚方真真才知道,李长青进去的事竟然和李莲有关,李长青在官场的对手竟然是陈远和李莲的媒人,而陈远之前一直瞒着李长青,而李长青早已知道却没有说出来。
之前方真真就直觉陈远的婚姻不幸福,现在这直觉愈发明显。
方真真又觉得,陈远此时心里隐藏着极大的心事,而这心事他似乎不愿意告诉任何人,而这心事似乎和他的婚姻有关。
自己能觉察到,不知李长青会不会感觉出来。
想着自己和陈远的往事,想着陈远现在不幸福的婚姻,方真真不由心情黯然,发出微微的叹息。
到了陈远家小区门口,陈远下车,方真真也下了车,两人默默注视着,飞舞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
“真真,上车吧。”
方真真点点头,却站着没动,雪夜里,清澈的目光看着陈远,那眼神里带着陈远一时无法看懂的东西。
“真真,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很累。”方真真轻声道,口气里带着几分心疼。
陈远的心一阵颤栗,是的,自己最近确实很累,工作累,生活累,身体累,心更累。
陈远抬头看着茫茫的雪夜,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很快融化,细水慢慢流下来。
半天陈远缓缓道:“累,是人生的必然,人这辈子,不管如不如意,都是命中注定。”
陈远这话里带着无力的无奈,和悲凉的悲怆,方真真听了再度心疼,眼睛湿了。
“陈远,我不想让你这样,你不应该这样。”方真真心痛道。
陈远凄然一笑:“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而是命运的安排,无法抗拒,无法改变。”
“不,你可以抗拒,可以改变,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方真真激动道。
陈远心里一阵感动,方真真是真对自己好,这么多年,她对自己满腔的纯情和凝重的渴望从未改变。
但陈远分明又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的现实,此时,他不能让方真真为自己做什么,也不能给方真真什么误导。
“真真,谢谢你,我自己的事,我想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陈远的口气很坚定。
方真真此时有些模糊,不知陈远说的他自己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更不知他要如何解决。
看着方真真迷茫的神情,陈远笑了下,伸手拍拍她肩膀的雪花:“太冷了,上车吧,早点回去休息。”
“这大冷的天,你们在这里难分难舍,干嘛呢?”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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