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倩瞅了瞅陈远,见陈远脸上看不出啥异样,也没再多想,道,“其实我也是想调回京城的,这不是放心不下你这个死鬼嘛。”
陈远笑道,“我有啥放心不下的,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不成?”
吕倩道,“我这也是想着呆在江州能经常看到你。”
陈远道,“现在我调到达关去了,咱俩又不在一个地方,你在不在江州工作其实都一样,而且咱俩都是走体制这条路,今后伴随着各自仕途上的进步和成長,有可能我们要经常经历聚少离多这种状态,所以我们要多适应。”
吕倩微微沉默着,她知道陈远说的是实话,这也让吕倩心里的天平有所倾斜,原本这次父亲生病就让她心里有所触动,如今陈远的话显然也让吕倩更加倾向于调回京城。
想了想,吕倩说道,“这事我再考虑一下,就算要调回京城,也要把我手头亲自跟的几个案子都办结了,还有季玫失踪,现在还没查到下落。”
提到季玫,陈远眉头紧拧,“季玫姐失踪的事,短时间内恐怕不一定有结果,要是一直没查到,你总不能就一直不调回去,可以交给你们市局的其他人,回头我再跟武局長说一声,只要武局長亲自过问,相信下面的人也会上心的。”
吕倩点头道,“先看看再说,如果我确定要调回京城,这些事我也会安排好。”
陈远没再说话,突然提到季玫,搞得陈远心情十分糟糕。
飞机在江州机场降落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陈远晚上在江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赶回达关。
到办公室没多久,秘書誉江河就拿着一份文件过来,向陈远汇报道,“陈书记,这是市组织部刚下达的一份人事任免文件。”
“人事任免?”陈远第一时间将文件接过去看了起来,这份任免文件和县局局長胡广友有关,胡广友将调任市总工会担任副职。
看到这个人事任命,陈远怔住,胡广友就这么被调走了?难道就是因为他移交给市里的那封检举信?
陈远拿着文件微微出神着,思虑片刻,陈远道,“小誉,你让县局的胡局長过来一趟。”
誉江河点点头,走出去打电话通知胡广友。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胡广友匆匆赶了过来,陈远站起身,笑着请胡广友坐下,“胡局長,临时叫你过来,没耽误你工作吧?”
胡广友笑道,“陈书记说的哪里话,还有,我得纠正陈书记一句,我已经不是胡局長了,这组织部的文件一下发,我这局長一职可就正式卸任了。”
陈远挑了挑眉头,“这交接也得有个过程嘛,只要还没正式交接,你就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胡广友笑道,“工作交接很快,我今天上午把手头一些工作交代一下,就没我啥事了。”
陈远看着胡广友,“胡局長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达关?”
胡广友笑道,“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市里要把我调走,那我也得尽快到新单位报到嘛。”
陈远眉头微皱,盯着胡广友没说话,此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胡广友这件事,他有没有可能不知不觉被人利用了呢?
短暂的沉思后,陈远对胡广友道,“胡局長,不瞒你说,上周我收到一封关于你的检举信,我把这封检举信按相关程序移交给了市里的有关部门。”
胡广友诧异地看了陈远一眼,陈远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这事,着实让胡广友惊讶不已。
陈远注意到胡广友的表情,问道,“胡局長难道知道这个事?”
胡广友点头道,“没错,我已经听说了,是市局的一个朋友跟我说的。”
陈远不动声色地看着胡广友,“胡局長觉得你这次被调走,跟这封检举信有没有关系?”
胡广友笑呵呵道,“不管有没有关系,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嘛。”
胡广友说完,看似自言自语地多说了一句,“我还没见过相关部门在调查核实匿名检举信的效率上能有这么高呢。”
胡广友这话声音不大,陈远却是听清楚了,目光微微一凝,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可能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看着胡广友,陈远道,“胡局長是不是在心里怪我?”
胡广友笑道,“陈书记说笑了,我怎么敢怪您,有人不想让我当这个县局局長,这跟陈书记您有啥关系呢。”
陈远立刻追问道,“胡局長,你说谁不想让你当这个局長?”
胡广友哈哈笑道,“陈书记,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我昨晚小喝了几杯,估计这会还没醒酒呢。”
陈远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广友,“胡局長,据我所知,你可是海量,还有个‘酒圣’的外号,只是小喝几杯你会醉?”
胡广友笑道,“陈书记,您别听别人乱说,坊间传言不可信。”
陈远道,“既然坊间传言不可信,我倒是挺想从胡局長嘴里听几句实话,不知道胡局長愿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和我说一说呢。”
胡广友道,“陈书记您想问什么尽管问。”
陈远道,“胡局長,曹钦明失踪这事,你觉得真的没有蹊跷?”
胡广友沉默了一下,道,“陈书记,您应该知道我们办案是最讲究证据的,任何猜测怀疑都代替不了证据,法律都还讲究疑罪从无呢,更别说我们办案了,曹钦明失踪是否有蹊跷,这不是我自个说了算,而是要有证据支撑。”
陈远看着胡广友,“胡局長,你还是不够坦诚。”
胡广友道,“陈书记,我实在是不知道说啥,您就别为难我了,倒是临走之前,陈书记您要是愿意信任我的话,我愿意给陈书记您推荐一两个优秀的人才。”
陈远神色一动,道,“胡局長说来听听。”
胡广友道,“一个是我们县局刑侦中队的中队長邱阳新,一个红木乡派出所的所長钟利阳。”
陈远记下了这两个名字,看了看胡广友,看似开玩笑道,“胡局長,偌大的县局系统,不会就这么两个人才吧?还是说其他人都靠不住了?”
胡广友忙道,“陈书记,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跟你推荐的这两个人,比较敢闯敢拼,人也有上进心,我想陈书记您要是想查点啥的话,也需要这种有胆量的不是,否则一般人恐怕还真不敢帮陈书记您办事。”
胡广友说着,意味深長地看了陈远一眼,“就好比如曹钦明这事。”
胡广友话里有话,陈远何尝听不出来,看着胡广友道,“胡局長何不说得明白一点?”
胡广友站了起来,“陈书记,其实我也真没啥好说的了,陈书记要是没啥事,那我也该走了,县局那边交接一下,我得去市里了。”
陈远皱着眉头,他敢肯定胡广友绝对是知道点什么,但偏偏又不讲出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敢讲还是故弄玄虚,如果是前者,陈远心想胡广友堂堂一个县局局長,难不成还怕别人报复他不成?
看着胡广友离去,陈远再次念着胡广友刚刚跟他推荐的两个人,尤其是那钟利阳,陈远之前已经在红木乡打过照面,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
走回椅子上坐下,陈远继续寻思着胡广友的事,胡广友既然被调走了,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利用了一把,眼下县局局長空出来,未尝不是坏事,至少他可以在这个关键位置上安排自己人。
心里如此想着,陈远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自己在松北的老部下蔡铭海,只是蔡铭海如今才刚被武元锐从松北县局调到市中区分局担任局長,也不知道让蔡铭海到达关县来,蔡铭海愿不愿意。
陈远不是个喜欢拖沓的人,既然想到了,就要立马落实一下,拿出手机就给蔡铭海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蔡铭海很快就接了起来,跟陈远开玩笑道,“陈书记,您刚调到达关应该是日理万机才对,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陈远笑道,“老蔡,我调到达关是比较忙,不过还不至于给你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咱俩是老熟人了,今天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给你打电话是有这么个事情,我现在刚调过来,一切工作都才刚刚要展开,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知道老蔡你愿不愿意到达关来帮我?”
蔡铭海没想到陈远给他电话是想调他到达关去,一时有些发愣,他刚从松北县局调到市里,凭借着跟市局局長武元锐的交情,今后有武元锐提携,如今担任市中区分局局長的他,下一步有望提拔为市局领导,这要是到达关去,那也依旧是原地踏步担任县局局長,而且去达关那山旮旯的进步空间明显比在江州市区差远了,蔡铭海一时间还真有点犹豫。
隔着电话,陈远虽然看不到蔡铭海的表情,但隐约也能感受到蔡铭海的犹豫,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老蔡啊,你要是不愿意来也没事,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呆在江州确实比到达关这山旮旯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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