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服,将长发用一根同色的带子系好墨皓熯转身出了屋子。
刚刚下人传话说父皇找他有事,眉头忍不住细细皱起来,一般过了午饭的时候父皇都不会来打扰他,这个时候的‘无悔’喜欢小睡一觉,养息宫里的人都知道,那……父皇找他到底为了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向父皇的院落走去,脚步才堪堪走到门口,一声怒喝陡然响起,惊得墨皓熯猛的顿住了脚步。
“墨偃钥!你再说一遍!!”
墨……偃钥?眼睛不由得闪了闪,墨偃钥来养息宫了?他来做什么?是了,离自己死去已过去三个多月,整顿好傲龙国的国事,这位现在开始准备料理家事了。
屋内
墨萧寒正冷冷的看着安坐在椅子里的墨偃钥,那双一直溢着飞扬笑意的眼眸此时罩了层厚厚的冰霜,高大的身子迸发出如山的气势,压得屋内榔架上的瓷器纷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j□j声。
“你说谁死了?谁死了!”怎么可能?那个傲然站在自己面前说着‘父皇,儿臣恳请您退位’的人竟然不在了?那个拉着墨偃钥坦坦然微笑着看向他坚定的说‘他,就是我的后!’的小子死了?他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
“墨皓熯……死了,现在傲龙国的皇帝是我,墨~偃~钥!”嗓子微哑,平静的对视着恨不能吃了他的男人,墨偃钥苍白的脸庞上有着强装坚强的脆弱,就像是面薄薄的镜子,只需用手一搓,心就会碎成千万块,只可笑这些墨偃钥自己全都看不到,他还以为自己一直是坚强的快乐的。
“你?皇帝?”不可置信的问着,墨偃钥竟然当了皇帝?以他的手段怎么可能在墨皓熯的手里夺去皇位?难道……想到这个人可能用到的手段再联想到墨皓熯的死讯,墨萧寒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瞬间绷到了极限。
“你杀了他?”悠悠眯起眼睛,轻轻柔柔的问题像是飘着溢出了墨萧寒的嘴唇,纤长的手抚在墨偃钥的脖颈间,不难看出,若是墨偃钥点头,墨萧寒会第一时间杀了他。
“如果我说是,你就会为心上人报仇杀掉我对不对?”低低的笑,他的父皇,这个十八岁登基,让傲龙国由中等国家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一的君主,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正当年时突然将整个傲龙国传位给了才刚满十岁的小儿子的父亲,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处处透着传奇色彩的人物,竟然在暗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并且因为这份爱恋而自愿退位归隐自愿被软禁。
其实仔细想一想,墨皓熯与墨萧寒真的很相像,他们都是早早就成了亲,一个娶了个平民还是位丑女,另一个娶的却是男皇后,明明引得天下人侧目惊起朝野内外一片哗然,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种我做我的与尔等何干的气度,让人妒恨的同时又不得不产生几分钦佩。
而两人的结局也同样差不多,一个甘愿被软禁后半生将江山双手奉出,一个宁愿求死把大好山河毫不在乎的扔给了他,为什么?他不明白,难道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别?
有些茫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墨偃钥觉得从认识墨皓熯的那一天起,他就没真正了解过那个男人,为了得到权利,墨皓熯使尽了手段强逼父皇退位,他应该算是个重视权利的人了吧?可他却早早就写好了遗召将皇位传给了他,墨皓熯不顾他的意愿强自要了他还将他封为男后,他应该算是个色中恶魔了吧?那个人又在他说不在乎他之后笑着将剑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一句话不说,一个解释也没有,他倒是死得其所了,可是自己呢?空留下一个又一个迷团给他的结果就是,想恨恨不得,想忘忘不了,墨皓熯就像个无形的魔咒,紧紧缠着他任他怎样躲闪也躲闪不开。
另一边,被墨偃钥尖锐的问题问得好久都没有缓过心神的墨萧寒将嘴唇狠狠抿成了直线。
自己暗恋皓熯的事情……墨偃钥竟然知道?墨偃钥如果知道那么皓熯呢?他是否……也知道自己的心意?心,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而控制不住的雀跃起来,但也只是一下就又沉落在了谷底,就算皓熯知道又如何?他已经……不在了……
院门外的墨皓熯此时已经完完全全愣住了,刚刚墨偃钥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当真,可后面墨萧寒几乎等同于承认的默认态度却让他彻底乱了心神。
仔细回忆,自己每一年来看望父皇时,父皇好像都笑的特别开心,虽然那神情和前两世时不太一样,但一心一意扑在墨偃钥身上的他并没太把这些放在心上,只认为那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而产生的变化而已,如今,墨偃钥的一句心上人戳破了这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不过还好,还好墨皓熯已经死了,所以不管是墨偃钥还是墨萧寒,他们是爱是恨都与自己无关了。
“为什么不动手?父皇,你难道不想为墨皓熯报仇吗?”逼视着墨萧寒的眼睛,墨偃钥嘲讽的语调让门外的墨皓熯皱起了眉也让陷进纷乱思绪里的墨萧寒猛然清醒过来。
不回答,墨萧寒定定看了墨偃钥许久,突然幽幽笑了起来,“你很想让我杀了你?为什么?难道……”一步步走到墨偃钥身前,俯身将两只手臂撑在椅子两旁,嘴唇凑近墨偃钥耳边,低低的声音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你后悔了是不是?后悔杀了他后悔你的生命中从此彻底少了个重要的人?”手掌扣住墨偃钥的肩膀将激动的想站起来的人又按回到椅子里,“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相信当他死去时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够活的长~长~久~久。”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才是最大的惩罚,尽管现在的墨偃钥还不知道,或者说还不肯知道自己的心,可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最痛的人只会是墨偃钥自己,他等着那一天。
直起身体无力的坐到了另一旁的椅子里,头枕着椅背墨萧寒再次陷进了往日的回忆当中。
其实早在一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对墨皓熯的在意有点不同寻常,当时他并没把这当回事,也从不认为自己会对哪个人动心,于是放任的结果换来了刻骨的相思,那种揉合了对手、知已和爱人的感情复杂而又纠结,却也难得的十分单纯,为了这此生唯一一次不带算计和阴暗的付出,他心甘情愿被软禁在养息宫,一待就是十三年。
如今,在意的人走了,自己还要再待在这里只为了每年年关时的一次见面吗?若不是为了那每年仅有的一次见面,这小小的养息宫又如何能困得住他?
是啊,该离开了,这里……从来就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站起身,不再理会一旁僵坐着的墨偃钥,墨萧寒直直向门外走去,可才刚刚打开房门身子就定住了,不远处少年苍白的脸庞让他因痛而麻木的心隐隐的揪痛了下,“无悔?”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皇祖父。”扯一扯嘴角露出抹不太自然的笑,活了四辈子(一次人生+两次重生+第三次魂穿)加起来也算三四百岁的人了,他还从不曾被谁暗恋过,暗恋一个人有多苦他怎么会不了解?所以此时才会更加无法面对这位曾经的父皇如今的皇祖父,“皇祖父要离开了?”尽管父皇没有说,但他就是知道,父皇要离开这里了,也是,小小的养息宫哪里困得住翱翔于天际的龙?曾经,倒是自己委曲了他。
“嗯。”手掌摸了摸墨皓熯的头顶,恍惚中墨萧寒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一样的年少一样的淡然……收紧手臂猛的将人揽进怀里,闭上眼睛站了好一会墨萧寒才渐渐松开墨皓熯,“你父皇来接你进宫了,进了宫之后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皇祖父……有空会去看你的。”
“嗯。”点头,他知道,父皇永远都不会来看他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自己早晚会出宫在民间生活,只要有缘还是会相见的。
静静看着墨萧寒的身影渐渐消失,守在养息宫外围的暗卫早在自己死前半个月都撤走了,也许是隐约意识到自己会死去吧?这些善后的工作几乎都是提前完成的,嘴角泛起熟悉的苦笑,还没等墨皓熯收回怅然若失的心情,肩膀猛的被人狠狠扣在了手心里。
“墨皓熯!”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墨偃钥觉得自己一定疯了,他怎么会认为无悔是墨皓熯?可是刚刚的笑……那抹笑他太熟悉了。
“父皇在说什么?”压下心头的震荡,墨皓熯仰起头坦然直视墨偃钥的目光,现在的自己是无悔,只要自己不承认,没人认得出他。
“不是……吗……”没有了,那抹熟悉的笑消失了,手掌抚上少年稚嫩的脸颊,墨偃钥只觉得心底隐隐的揪痛又开始泛滥起来,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明白了,灾难就会降临,他本能的抗拒着那一天,却也清清楚楚的明白,这种抗拒越来越无力了……
“墨皓熯……”低低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死了也要如此折磨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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