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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晴雯原是个暴躁性格，但袭人素来稳重，怎么也会与晴雯有口角？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却听晴雯冷笑：“别教我替你害臊了，你与二爷那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儿，当还能瞒过我去？可惜到如今，你连个姑娘也没挣到，倒是以他的屋里人自居了，臊也不臊？”
袭人的声音却低得多：“你这是什么话？我与二爷有什么事瞒你了，我原是丫头，并不做那乌鸦变凤凰的梦！你道我不知你的心事么？”
我暗自诧异，又想这一群妙龄女郎，在这偌大的大观园里，原只二哥一个男子。何况二哥虽然在八股上头不出挑，那些聪明、歪才却是有的。何况他素日待人温柔，尤其对这些丫头们，不管大的小的，俱都温言软语，要她们把一颗芳心系在二哥身上，也确实是顺理成章。只是听晴雯口气，那袭人早与二哥……
我偏头偷偷看了一眼黛玉，却见她脸色不快，却又浮起笑容，掀了帘子走进去。我暗叹了口气，若论伶牙利齿，这晴雯倒与黛玉有几分相似。
“好嫂子，倒是谁惹了你生气呢？”黛玉笑嘻嘻地揽着袭人，我不动声色，却看她演的什么戏。
袭人脸色尴尬：“林姑娘也来开我的玩笑，我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敢当得这么个称呼！”
黛玉依旧笑着：“你名份虽是丫头，我却在心底把你当作了嫂子。”
晴雯脸色不善，冷冷地哼了一声，袭人脸色微红：“林姑娘取笑我了，我只是个奴才，自然知道守本份的。”
晴雯又是冷笑：“照你这么说，我便是那个不守本份的了？你倒是指个例子来，我怎得不守了本份？”
袭人脸色赤红：“妹妹怎的对我不依不饶，我原没指妹妹怎的。”
我看那样子，晴雯倒是身子坐得极正，这袭人本就比二哥年长几岁，为了要谋个好些的出身，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黛玉正要说什么，却见二哥掀了帘子进来：“咦，林妹妹与三妹妹都在？我远远儿地就听见屋里有人声，在说些什么呢？”
晴雯没好气地掀了帘子，管自出去，袭人却强笑着：“二爷回来了，我与晴雯不过说些事儿，并没有什么的。林姑娘和三姑娘来，倒没准备奉茶，实在怠慢。”
黛玉看了二哥一眼，脸上没有表情：“不敢劳动，我这便回了，你们歇着吧。”
二哥最知黛玉心事，看她面色，便急忙追了出去。袭人脸色通红，抬头看了我一眼：“三姑娘，你说这事儿……”
我自然知道祖母本是看了袭人忠心的份儿上，把她给了二哥，也隐含了通房丫头的意思。这些事，原本很是平常的。比如琏哥，便收了凤姐姐随来的平儿，虽没有名份，上下皆称一声“平姑娘”，也不敢对她怠慢了的。如今这袭人，怕也是这个意思了。只是平时看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不想已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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