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卿……”女皇知道贵君是不想让她为难,心里更是感动又惭愧。
君后虽然对贵君动了手,但最后却没有酿成大祸,考虑到大皇女,她没办法把君后的罪行公之于众,可若就这样轻轻放过,那贵君受的委屈又该怎么办?往大了说,做错了事却不用受到任何惩罚,那后宫法纪何在?
“既然贵卿给你求情,那朕先留着你个毒夫,你既然管不好后宫,就交给贵卿来管吧。自今日起,君后重病,贵君赐协理六宫之权,位同副后,所有人听从号令,不得违抗。”
君后心里一痛,他知道,从此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君后了。
不过好在女皇没有废了他,也没有把他做的事说出去,给他和榴琏留下了颜面……
至于这管理后宫的权力?以后总有机会拿回来的。
听见女皇的话,贵君愕然抬头,微微张着嘴:“陛下,这……臣怎能担此重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比臣有资历的大有人在,况且臣将将生产,月儿她还那样小,臣得用十二分心力去照顾她,实在没办法处理宫务。”
女皇自然是替他考虑到了这个:“你放心吧,你管着大事即可,活儿自有下面人去做,后宫里那些人能入得了你的眼,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女皇这个意思就是准许贵君在宫里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女皇都这样说了,贵君也只能答应下来。
“是,陛下。”
从此,贵君名义上是贵君,但事实上却是君后。
贵君回宫后,贴身侍从才忍不住问道:“贵君今日为何要替君后求情呢?他几次三番出手害人,若不是咱们足够小心谨慎,几乎要着了他的道!而且若不是因为他,五皇女也不会因为在父体里憋了太长时间而有了不足之相……”
贵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侍从反应过来,立马跪下道:“奴才方才并不是想要冒犯五殿下,还请贵君恕罪!”
贵君如今最听不得“不足之症”几个字。
殿内沉默了很久,直到侍从额头上的冷汗几乎要滑落进眼睛里,贵君才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你该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贵君说的不只是侍从方才的冒犯,还有他对君后所做的那些事情的抱怨。
女皇严密封锁了消息,他们就应该将这件事死死地烂在肚子里。
“花松,你是自小跟在本宫身边伺候的,你一向机灵,却不够稳重,如今本宫得了协理六宫之权,你更是得意了,是吗?”
花松不敢伸手去擦他头上的冷汗,立马又“扑通”跪下了:“主子,奴才知错了!”
他不敢狡辩,伺候贵君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贵君的脾气,有错就要承认,若是狡辩,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的过贵君的眼睛。
贵君点了点头:“你确实有错,错在不该得意忘形。”
“本宫如今虽然暂时得了协理六宫之权,但君后却不是被废了,只要他一日还是君后,他就有可能将这权力拿回去,现如今并不是你我得意的时候,明白吗?”
“奴才明白。”花松冷静了下来,他也是被仇恨和喜悦冲昏了头脑。
“至于本宫为何要替君后求情……那也是陛下的意思,君后毕竟是一国之父,他的名声和废立牵扯了太多东西,陛下并不想重罚他,本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给陛下递个台阶罢了。”
“若是本宫不知情识趣,君后的惩罚固然会重些,可是陛下会如何看本宫?本宫又岂能凭借陛下的愧疚怜惜得到这样的好处?”贵君喝了一口手边的茶,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直得宠。
漂亮的容貌和高贵的出身在这个后宫里并不稀奇,若他只有这些本事,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如同无数被深宫埋没的男子一样葬送在无边无尽的寂寞岁月里了。
他最擅长的,是察言观色,猜测君主的想法,分析他该做什么。
在女皇眼里,他就是一个漂亮温柔的解语花,以她为天,将妻主的喜怒哀乐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偶尔还要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能让女皇高兴。
他还要把握一个度,因为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过分聪明完美的男人,所以他偶尔也需要“笨”,需要“憨”,要有点自己的脾气,会作会闹。
可天知道他有多么厌烦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他就得围着一个女人转,将自己的人生依附在另一个人的瞬息万变的情绪之上呢?
在家时,他要讨好母姐,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书籍、字画、首饰、衣料……
选秀入宫,他就得讨好君主,可这真是太辛苦了,比起母姐,君主要难伺候得多。
为什么女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获得世人的敬仰,而男人想要什么却得去讨好一个良知尚存的女人呢?
就像君后,他来害他和月儿,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微不足道的所谓的在乎和爱。
真是太累了。
贵君看着在襁褓里睡得正香的祁榴月,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养护,她的脸色红润有光泽,就算个头还是较其他新生儿小些,但好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贵君很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女儿,不是觉得女儿才是他的终身依靠,而是这个世道对男子实在是太苛刻了。
生人勿做男儿郎,百年喜乐由他人。
他的女儿只要过的顺心就好,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只要平平安安长大,潇洒开心地,就好了。
至于君后的仇……他既然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等时机再成熟些,悄悄地给君后使些绊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以后君后东山再起,或者大皇女继位后他们父女该如何?
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考虑实在是不必。
若是为了几十年后的事情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被人欺负了也默默忍受,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再说了,如果他真能潇洒快活大半辈子,老了苦几天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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