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认床,辗转一夜只知道自己意识有些模糊,但有觉得自己整晚上都是清醒。
窗外已经有了也许的亮光,桌上的香炉已经湮灭,风透过纱帐吹过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清香。她惊出一身冷汗,朦胧中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房间,她蜷缩在一角,苏秦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笑。
她的身子轻微的有些发抖,睁大了眼睛听着床帐。
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她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阵阵如同擂鼓。
门外响起叩门的声音,灵儿“蹭”的一下跑下床去开门,连鞋子都没有来的及穿。
门刚打开,她还没有站稳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门口的碧荷也是为张嘴一脸怪异的表情盯着她,大概是觉得起的这么早还能这么兴奋的人也实数是罕见。
碧荷见她本来还有些激动的表情慢慢的转化为失落,福了福身子道:“我们家小姐吩咐我来给姑娘梳妆。”
她说完还不停的朝着灵儿房间里望,今儿瞬间明白了什么,侧身让她进来。
碧荷贼眉鼠眼的大量了一圈,才将手中的水盆放下,请她上前来熟悉。
灵儿心里冷笑,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很感激的样子:“这么早就麻烦你过来,真是辛苦了。”
碧荷赶紧摇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哪里的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早都已经习惯了。倒是姑娘起这么早,怕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吧,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她一边说,一边梳拢起灵儿的长发。
灵儿从铜镜中看了着碧荷,心里已经不知道嗤笑了多少次。路青青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还专门派了一个探子来试探她,监视她。昨天安俊秀又不在…
她没有接碧荷的话,只是静坐着看她给自己梳头发。
碧荷见灵儿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灿灿,扯了扯嘴角表情也有些不情愿。
其实也难怪,这么一大早就被路青青使唤来,任是谁心里都难免有些不痛快。更何况她可是见过了路青青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这些下人不敢给路青青脸色,但是对她可就另当别论了。
她拉着灵儿的头发,左扯一下右扯一下。弄了半天,也没梳个什么出来,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痛快。
她现在乱扯她的头发,肯定是报复。灵儿心里清楚,但是脸上依旧还是冲着碧荷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当然知道是路青青指示的,但是这毕竟是个丫头,只是怕罚她又何错之有。
她微笑的接过碧荷手中的梳子,在铜镜中冲她笑。
碧荷一愣,手不禁一松。梳子已经被灵儿接了过去,她转过身,带着怜悯的表情对着碧荷说:“我自小就一个人习惯了,不太喜欢被人伺候,日后你就不用来了。”
碧荷的脸上果然瞬间如同三月的烟花灿烂,可是稍纵即逝的时间便又拉拢了下来。
灵儿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事,她站起身悄悄的对着碧荷说了什么。
碧荷听着不由的正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灵儿退回身朝着碧荷轻轻的点了点头。。碧荷紧咬着唇,也低下头不在说话。
灵儿走过去将碧荷先前端来的洗脸水泼到门外,脸盆也扔到了门外。水盆掉落到地上在清晨的寂静中发出几声脆响以后,便又恢复了安静。碧荷见状,赶紧捂着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朝着门外跑去,路过灵儿的时候还移开手中感激的朝她点点头,算是感谢。
灵儿看着碧荷跑远,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她不想连累这孩子,但是若是她依旧被派来监视自己,若她真是能看到些东西回去复命倒也罢了,若是没有肯定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况且她还有自己的心思,她现在要做的,怎么能够让任何人知道。
她将碧荷刚给她梳的头发放下来,虽然刚才碧荷把她扯的很疼,虽然这个发型还算是比较趁她的轮廓,但是为了不让路青青怀疑,她还是自己随便将头发挽了个发髻顺手扎了个木簪。这个木簪,还是当年师父亲手做给她的,虽然不是名贵的木头,也没有什么花纹,但是对当年的她来说已经是很珍贵的了。
风掠过树梢,她盘膝坐在竹园之下,一轮光晕散在周围。风中夹杂着零散的竹叶随意的飘下,轻轻落在她的身边。她很庆幸自己早早的发现了师父给的那本调节内息的书册,也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虽然白静和陈曦都在身边,但是“哎…”灵儿叹了口气怀念起自己的童年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那个时候师父让他们练功,他们就只会胡闹。现在想想,师父在武林中被成为武林翘楚,简直在世人眼中都是神话,可是教出来个徒弟却都…
她还在想,若是有一天有人问她,“你师父那么有本事都教给了你什么呀?”她基本上不用想就会脱口而出:斗蚂蚱、上树、抓蛐蛐、打架、捉弄陈曦…
她刚收了功,想到这些眉头有些微皱,又一下子舒展开有挂了笑意。
“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宝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眼前,斜倚着一颗树看他,嘴里还发出“滋滋”的不屑:“那道是走火入魔了?”他似乎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越看越像!”
一大清早本来心情就不是特别的好,在遇上宝言这种口不择言的家伙,她的好脾气全部都飞走了,她微眯着眼睛看他,嘴角扬起一抹邪异的笑容。瞬间将所有的内力都从血脉运入掌中,只感觉经脉中真气在血脉中缓缓的流动,手心一热一掌推了出去。
宝言的笑意全掩,霎时间只像是冰雪山峰之上的站立的鹰。眼睛散出了极其锋利的光泽,收起嘴角眉头微皱的看了她紧盯着她,眉目之间冷如冰霜。
他虽然知道她武功低微,并不会伤到他分毫,但是心里还是难掩的愤怒,难道她真的以为昨夜那阵狂猛的掌风,是自己发出来的?今天居然有胆子跟自己动手,他的脸上青筋根根分明,紧咬着牙齿连太阳穴都爆出几根青色的血管。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动手。在她停住的一瞬间,他已经在掌心运出极淡内力,虽不会伤到她,但是总能让她吃点苦头。
连阵风都没有,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只有几片竹叶轻轻的落下。灵儿胳膊停在半空中,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她。
看她一脸的愤怒,灵儿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她的笑声犹如银铃般回想在清晨的阳光里,她捂着肚子,眼睛里已经泛着晶莹。
她,竟然——笑哭了。
宝言眉头之间的寒意更浓,冷冷的看着已经笑趴在地上的水灵儿。
灵儿笑的已经快岔气了,才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吓…吓死你…”她笑的气都已经喘不匀,但是硬撑着说:“看你吓的那个…那个样子,你…你还真以为我有那本事?叫你捉弄我,活该!”
宝言一愣,自己也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别忍着了,小心内伤。”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忍着憋笑的样子。显然是有些惊讶,怎么依着宝言的性子,被她这么捉弄竟然没有还口。
宝言扬起嘴角,灵儿第一次听见他笑的这么清脆爽朗。她已经笑够了,正斜着脑袋看他,一时有些痴痴,原来一个人的笑声可以这么好听。
宝言沉着的一颗心,渐渐像从死海中浮了上来。刚才的时候,只是她掌风推出的那一霎那他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会不会杀了她。最后他还是随了自己的心,停在了原地。他若要杀她,只是一瞬间。
他知道,他绝对不会看错…
他笑够了,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她急忙跑过去,站在他的眼前:“生气了?”
宝言冷哼一声,不屑理她。正准备抬脚走,就看见灵儿伸出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那么小气?”
他依旧不理她,又往一旁挪了一步。
灵儿赶紧也挪了一步挡在他的身前:“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吗?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宝言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她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一看就知道是昨夜没有睡好,但是总归气色还算是不错。
她见宝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下子脸就红了。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一个女子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伸着手臂,挡在一个男子的身前,绝对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正在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的时候,只觉得头顶瞬间一松,她本来挽在头发上的发髻如同瀑布一般滑落,垂在了她的腰间,在阳光之下发着黝黑的光泽,沉得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她刚要抬头质问他,却一下字撞进他如墨色黑潭般的眼眸之中。他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长发,将挡在眼前的头发別在她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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