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已经打遍了所有能打的电话,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借到。本以为苏念那里可以筹到几万,却不想,这个女人现在只认钱,一听到他是来要钱的,电话里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最后甚至还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焦急,愤怒,无助,他真的走投无路了,而此刻的简凝便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此时已经是深夜,医院的人已经不多,但傅斯文对简凝下跪还是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简凝顿觉尴尬之极,同时,心里也有些触动,傅斯文虽然不是个东西,可难得的还有一份孝心,这个人还没烂透。
“要多少?”简凝问。
“五万。”傅斯文立即竖起五指,脸上的表情是既高兴又羞愧。
他知道简凝终究还是心软了,愿意借钱给他了,回想自己曾经对简凝做下的种种,他怎能不羞愧?
“你现在竟然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简凝不敢置信的看着傅斯文。
两人几个月前离的婚,傅斯文身上有多少身家,简凝怎会不知,更何况后来傅斯文又升职加薪了。
傅斯文怏怏的站起身,吞吞吐吐的道:“我的钱,一半被苏念哄了去,一半用在了我那辆法拉利上……”说到车子,他真是又爱又恨,这豪车真他妈太烧钱了。
简凝听了,只觉可笑。
苏念姑且不提,那个女人本就贪得无厌,重点是那辆法拉利,这是傅斯文借苏悠之事昧着良心从华盛文那里敲来的,而买这辆法拉利的钱还是霍司泽出的。可傅斯文如愿以偿了又怎样,有了豪车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经济实力,最后把自己的家底耗光,连自己母亲突然入院的治病钱都拿不出,这真是可笑又可怜。
“做人,贵在自知之明。”这是简凝给傅斯文最后的忠告。
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有多大的本领就干多大的事,好高骛远、贪得无厌只会自掘坟墓、自作自受。
傅斯文能说什么,他只能低着头,虚心受教。
当简凝把钱转给他,他立即跑上跑下的缴纳手术费、签名手术单,待他一切弄好,终于等到手术室里医生的通知,手术开始了。
傅斯文累瘫了般坐靠在走廊的长椅上,年轻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简凝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回想起曾经在校园时,傅斯文也曾无数次像今天这般为她跑上跑下的买早餐、送早餐、占位子,那时的少年真的感动过她。
可惜,事过镜迁,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思绪中,简凝有些走神,一直被她提在手里的那份手抄自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包装盒被摔开,里面的抄手露了出来。
声音惊到了傅斯文,他扭头看过来,立即咽了一口唾液,肚子里也在这时传出咕咕声,他饿了。
简凝也看出来了,干脆将抄手捡起,递过去,“给你吃吧!”
傅斯文顿觉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接过,打开盖子,拿出汤匙,正准备吃,突然他又打住,抬眸看简凝,问道:“这是你给自己买的夜宵吗?”
简凝顿了顿,道:“别人送的。”
傅斯文连忙道:“那我怎么好意思全吃了呢,你饿了没?分你一半吧!”
简凝看着他,久久回不出一个字。
这一句“分你一半”,顾季初跟她说,她跟霍司泽说,最后又成了傅斯文跟她说,兜兜转转,真是人生如戏啊!
傅斯文却被简凝给看紧张了,“怎么了?”他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是他刚才跑上跑下的蹭到什么脏东西了?
“没事,你全吃了吧,我不饿。”简凝突然觉得好累,她缓缓坐在长椅上,神色疲惫又难过,这些年,她先后遇到顾季初,傅斯文,霍司泽,他们不是不爱她,可最后她却遍体鳞伤。
爱之一字,真是太沉重了。
简凝的情绪低落,傅斯文自然是看出来了,但他不敢问,他深知现在他已没有资格问。他默默地吃着抄手,一口一个,一个一口,很快,一份抄手被他吃了个底朝天,当最后一口汤喝下肚,他的眼睛却红了,因为,他也难受,难受的想哭。
但他是男人,他不会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凝凝,我们……”傅斯文嘴唇颤抖,声音发涩,“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时至今日,他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放着简凝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偏偏受了苏念那种女人的勾引。他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昏了头,他悔,悔不当初啊!
简凝莞尔,“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这不废话吗?”
傅斯文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般毫不客气。对我,你从来都不假辞色,想来,从一开始我在你心里就不配,不配得到你的爱你的心。可你有没有真正的去深思过,我对你并不比他们爱你少啊!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天,一小时,一分钟……”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简凝默然,与傅斯文的婚姻,若不是以傅斯文出轨苏念而告终,那么她也会是这段婚姻的亏欠者,不爱却嫁了,这是简凝唯一觉得对傅斯文有愧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最终还是把钱借给了傅斯文的原因,有了这次弥补,她谁也不欠了。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简凝起身,虽然此刻的傅斯文是那样的诚挚卑微,但她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曾对自己做下的恶事,她也不会相信傅斯文会轻易的变好,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她要离开了,傅斯文这个前夫将彻底成为过去。
“凝凝……”傅斯文也跟着起身,他舍不得简凝走,可他也知道他没有任何立场留简凝,他深深的看着简凝,只能道:“这钱,我会尽快还你,你可以放心。”
简凝点头,这钱她肯定不能白给,这是她拼命接单子拼命做翻译挣来的辛苦钱,更是她今后流浪异国他乡的生活保障。
只是临走前,简凝想到了苏念及其肚子里的孩子,犹豫再三,对傅斯文说了最后一句话:“有空了就去做个身体检查吧!”
傅斯文顿感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干吗叫他去做身体检查,他身体好得好啊,没病没痛的。
简凝却不再多说,朝他挥了挥手,便朝医院出口大门走去。
若傅斯文去做了检查,得知自己有不育症,那么他自然就会知道苏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自然就不会再被苏念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若傅斯文没有听她的,没有去体检,那便是上天注定,只能怨他自己,怨不得她,毕竟,提点她已给他。
于傅斯文,她,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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