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婧捂着脸,有红色隐约从指缝里渗出,不晓得是鼻血还是脸哪里受伤了。
付阮别开视线,拿起茶几上的坚果放进嘴里,她不是突然馋了,只是找个可以正大光明的理由磨牙。
付婧沉默良久,待到鼻子酸涩褪去,她重新看向付长康,一字一句的说:“是你杀了我妈和我哥!”
付长康:“是你哥想杀我!你妈教出你们这样的儿女,没脸没对我,她自己要死,我拦不住她。”
付婧抬手抹了把鼻子下的血,红眼道:“你怎么不说我哥为什么想杀你?你公平吗?明明我们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对付阮好过所有人?别说她有多好,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和我哥,你给过我们机会吗?”
“我们不努力,你说我们混吃等死,我们努力,你说我们烂泥扶不上墙,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们哄你开心叫油嘴滑舌,不说话叫没有教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妈没把我们教好,你是死了吗?你当过一天称职的爸爸吗?!”
付长康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往付婧身上砸,付婧躲不开,只能扭身硬扛,这一次,她咬牙一声不吭。
付阮垂着视线,坚果在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付长康怒道:“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和你哥,就连你妈,如果没有我,孙家算什么东西?一家靠在海上出船打鱼混日子的,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我给的?现在你回过头来说我不公平,你开着百十来万的跑车背着十几万的包时,怎么不恨我是你爸呢?”
付婧扭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付长康:“我把所有都还给你,你把我妈和我哥还给我!”
付长康也是大怒,厉声道:“死了,他们都死了,想打我的主意,他们死有余辜!”
付婧被剜心,顿时吼道:“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我妈说的没错,你这种人不是没有良心,你是根本就没长心!”
付长康抬手就要拿桌边枪,付阮眼疾手快,一手挡住付长康的手,另一手赶紧把枪抽走。
付长康怒火攻心:“你把枪给我!”
付阮手里握着枪,重量和质地,像是真枪,只不过她不确定枪里是否有子弹,不然,她真想把枪口对准付长康,干脆利落的扣下扳机,一了百了。
但蒋承霖生怕她冲动,很早之前就小心翼翼的劝她:“阿阮,我知道你想让付长康死,他必须死,也一定会死,但你别脏了自己的手。”
付阮知道蒋承霖怕什么,怕她被仇恨冲昏头脑,怕她哪天忍不住亲手杀了付长康,怕她会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杀过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付长康。
一个人的彻底消失,不是死亡,而是被所有人遗忘。
蒋承霖不想付阮一辈子都记得付长康,付阮也不想。
转身,付阮把枪扔给身后几米外的封醒,封醒把枪别在后腰,如此一搞,付长康已经过了想杀人的劲头,只咬牙看着付婧:“你四姐明天生日,我留你一条命,滚,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从今天开始,付家没你这号人。”
付婧脸上又是泪又是血,咬牙,她想从地毯上站起来,腿软,试了好几次,刚刚起来想迈步,脚钉在原地没动,上半身一下趴在身旁男人身上。
男人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气息,付婧从最初的恐惧恶心,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再次爬起,她脸上没有怒意,只剩绝望,绝望中还带着几分讽刺:“我说这人主动找的我,也是他主动给我枪,你爱信不信。”
鼻血流下来,付婧用手背抹了把:“知道还有人想杀你,我就放心了。”
付长康指着门口:“滚!”
付婧行尸走肉般向外,付长康说明天是付阮生日,可他从来都不记得,后天就是她生日,她跟付阮的生日只差一天,可全岄州的人,都记得付阮生日是几号,付长康也是。
从前付婧每年都会抱怨,今年,她再也不想抱怨了,是真的有人想借她的手杀了付长康,她没成功,希望那个人可以。
付婧的话,付阮听进去了,付婧走后,封醒也叫人书房地毯卷起来带走,房间里只剩付阮和付长康。
付阮道:“那人没交底吗?”
付长康:“说是付兆安的人。”
付阮不做声,付长康反问:“你觉得呢?”
付阮平静:“觉不出来,都太会演了,我连付兆安都没看出来。”
付长康:“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道理都懂,都是傻佬。”
付阮给付长康倒茶:“你也别太伤心了,懂你的自然懂,不懂的你说再多也没用。”
付长康:“我年轻的时候孤家寡人,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但挨打受欺负,也就只能我一个人顶着,我记得有一次被八个人一起打,我还想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朋友?结果他们是八兄弟。”
“从那刻起我就知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想不挨欺负,最低的成本就是兄弟姐妹多,所以我才生了这么多孩子,可阿深对我有芥蒂,付娢根本不认我这个爸,阿姿和兆阳跟我不亲,付兆安和付婧…”
“除了你,阿阮,爸爸只有你了。”付长康垂着头,叹气,而后伸手捂住脸。
付阮冷眼看着付长康表演,如果眼神能杀人,付长康现在早就挂在墙上了。
硬生生把所有恨意和恶心压下,几秒后,付阮开口道:“我也只有你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陪你去国外散散心。”
付长康抹了把脸,点点头:“大浪淘沙,是人是鬼全都露出来了,不着急,我们陪他们慢慢玩。”
付阮:“开心点,明天我生日。”
付长康起身,从书桌后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付阮,付阮问:“什么?”
付长康:“生日礼物。”
付阮打开,是份文件,她一目十行。
付长康:“我把老区长康全都过户到你名下了。”
付阮蹙眉,抬眼道:“干嘛全给我?”
付长康:“生日礼物啊。”
付阮正愁拿到付长康身边的章,把岁宁和南岭转回老区长康后,还有四成股份不属于自己,股份变迁跟项目变迁不一样,必须付长康本人签字,这不,付长康连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心里高兴地直拍手,付阮面上不高兴:“你就这么惯着我,难怪那么多人看你我不顺眼。”
此话一出,付阮忽然一激灵,可太像蒋承霖附身了,果然近朱者赤,近蒋承霖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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