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挑挑眉,略显一丝诧异,百合未跟她提起这事,她以为那些尸体,不过是一般奴仆做错事,被主人家处置罢了。
燕尽驰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是我下令不允许百合给你说的。”
肖洛不怒反笑,“看来将军很会蛊惑人心,我的暗卫开始听令于将军了?”
燕尽驰看出肖洛并未反感,嘴角勾起,难得的笑容出现在一块寒冰上,竟难得折射出一角暖阳,“夫妻之间,不必分你我。”
肖洛脸上笑容一僵,像被定格一般。
她严肃道,“将军可别说笑了,合作关系,还是分清你我的好。”
燕尽驰眸底深处如骇浪翻滚的光芒,瞬间归于平静,反射出阵阵寒意。
肖洛不禁打了个冷战,想了想,转移话题,“将军不问问我,为何大费周章制衡燕于逢?燕于逢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
燕尽驰转头,将视线移向远处,“冒牌弟弟,跟我无关。”
原来他知道燕于逢的真实身份。
小样,真是小瞧你了。
肖洛顿时觉得,自己多加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也不错。
停顿片刻,燕尽驰说道,“切莫心急,注意尺度。”
肖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如同这次皇帝装病离开,燕尽驰依然暗示孙庆谦要顺从圣意。
其一,不能暴露燕尽驰已知晓燕于逢真实身份,现在燕尽驰仍然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其二,皇帝有心偏袒燕于逢,此刻若打击过甚,会遭到皇帝猜疑,得不偿失。
燕尽驰想提醒她,事到此,晋武帝的心中已然被种下,燕于逢怀有私心,心怀不轨,与外国私通的种子。
想要彻底绊倒燕于逢,还需循序渐进,等待种子发芽。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肖洛轻轻福了一下身子,飘然转身离开。
——
燕于逢与肖晴在大理寺监牢中关了数日。
燕远西还未归京,杨氏心急如焚。
她拉下老脸,来到将军府,现在能救她儿子儿媳的恐怕只有肖家与燕尽驰了。
“老大媳妇,你与肖大人说说,私开银矿一事,让肖大人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于逢是他的女婿,先让皇上把于逢放出来,他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牢狱之灾。”
杨氏说着说着,两眼泛泪。
肖洛抬眸,冷笑一声,“我妹妹肖晴就受得了牢狱之灾?”
半句不提肖晴,只顾她自己的儿子,当真是自私自利。
杨氏哽住,眼神闪躲一下,乍得又理直气壮,“先把于逢放出来,他自然有办法救晴儿出来的。”
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烂人教出烂人。
肖洛眼眸的寒意未减半分,杨氏心虚,又转口道,“当然,只要肖大人多去皇上面前求求情,于逢与晴儿一同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肖洛低头,不愿多看她一眼,淡淡道,“关押当日,父亲就进宫觐见皇上,皇上不愿见他,去了几次都没见上。”
杨氏急了,“肖大人不济,就让将军去啊,怎么也要把于逢救出来才行!”
“私开银矿,是重罪。就算将军,也不能罔顾律法。不过……”肖洛停了一下。
杨氏眼睛一亮,往前挪坐半个身位,“不过什么?你可有办法?”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婆母舍不舍得了。”肖洛一脸为难。
杨氏一拍桌子,坚定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儿能出来,我都舍得。”
肖洛一脸认真,“按照大晋律法,私开银矿者,若愿意以三倍价格赔付朝廷,朝廷可以从轻处罚。往常,银矿本就价值高,三倍便更高,没人能负担得起,就也没有案例。但是,婆母可以筹集到这笔银子,于逢和晴儿还是有希望出来的。”
“我父亲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肖家向来节俭清廉,家中值钱的家产都分给我们,其中晴儿拿的最多,比我哥哥还要多。肖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杨氏心中一滞,犹豫着开口问道,“这三倍的银两是多少?”
肖洛叹了口气,回道,“足足九十万两。”
杨氏两眼一抹黑,身体徒然失控,向后倒去,还好山茶及时接住她的后背,“老夫人,当心。”
连续缓了几口粗气,杨氏才睁开眼,嗓音苍老了几分,“这么多银子,我要去哪里找?”
看清眼前的肖洛,杨氏眸光突闪,“老大媳妇,要不你与将军帮帮忙?”
肖洛递给杨氏一杯水,满口自责,“不是我不想帮忙,我不爱梳妆打扮,对金银首饰无感,便将它们兑现换成银两交给将军。将军把银子一把投入军营之中,说是给将士们改善伙食。现下也不好讨回。”
杨氏急得额头直冒汗,“那还有这么多旺铺呢?”
肖洛蹙眉,轻轻摇头,“旺铺只是表面风光,婆母你也当过将军府的家,你知道银两回流,需要时间,得等到年末才有进账。若是婆母愿意等,也不是不可以,就要委屈于逢和晴儿在监牢里多待几个月。”
“那怎么行?”杨氏拍案而起,“我现在就去想办法筹钱。”
知道肖家和将军府无望,杨氏起身就走。
燕于逢在牢中多待一日,相当于多割她一天的肉。
——
短短两日,首辅府便忙得不可开交。
却显得梨欢园内,悠闲自得。
茉莉在房内给肖洛汇报消息,“老夫人将自己的私房钱,和首辅府现有的银两都拿出来了,竟然有五十五万两这么多。外加晴夫人自己的嫁妆,总共凑齐七十五万两。”
肖洛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放置嘴边轻抿一口,“老太婆下血本了。”
茉莉鄙夷道,“当初老夫人欠将军府银子的时候,还说她身上没钱,现在却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来,真是虚伪。”
肖洛放下茶杯,心平气静道,“针没有扎到自己的肉,总是不疼的。等着吧,她还会来。”
话音刚落,便见杨氏脚程极快地闯进肖洛的房里。
“夫人,老夫人说急着要见您。”孔嬷嬷走得气喘,拦不住杨氏。
“你下去吧。”
肖洛对孔嬷嬷挥挥手,随手给杨氏倒了一杯茶。
杨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忙不迭道,“老大媳妇,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于逢,我凑到现在,还差十五万两,你能不能与将军说说,借十五万两给我?”
杨氏泪眼婆娑,满头蹭汗,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肖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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