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儿可算是过去了。”素来安静的安母,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安知意看着安母,似是抱怨,但脸上笑容并未消减分毫。
“娘,累了吗?你先歇着,剩下的事儿我来。”安知意料想,今日安母在厨房是累着了。毕竟从隅中到日昳,又从日沉到日暮,断断续续怎么也有三个时辰。
“大伯、姐,你们也歇会,爹和哥也做些轻省的,我去灶房做点吃的。”转头又对着安大伯和安晓意他们说道。毕竟,远来是客,他们帮了一天了。
“就这点活,那就需要歇着了。”安大伯是吃得苦的,这么点事儿,不放在心上。
而安晓意也表示,自己并不累。遂一起帮忙打烊。
安知意前脚来到厨房,顾淮舟后脚就跟了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你帮爹做事儿去啊。”安知意脸上和言语间均有不耐,幸好是低着头在准备菜,所以顾淮舟并未看到。
“我来给你传火。”语气淡淡回了一句。
“不用。”安知意果断拒绝,与他独处,哪怕一息都会让安知意格外难受。
“爹让的。”顾淮舟听出了安知意语气中的不耐烦,眉头微皱,双手在袖中,握了拳。也不管安知意的拒绝,自顾自地坐在灶前烧火。
这丫头是越来越不识好歹了。自己低声下气求亲,她拒绝;自己平日里的讨好,她也不着痕迹地躲开;甚至还在安父安母面前,挑拨……
难不成,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还是,欲擒故纵?
顾淮舟如此想着,不自觉就看向站在灶台前忙碌的人影。想着过往她对自己的百般讨好,嗯,这丫头在欲擒故纵。
罢了,往后对她再好些吧。若她真的是不喜欢自己,安父安母看在眼里便可。一时间,又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要怎么告诉他们呢?
“哥,你注意些火候!”看着灶前烧火的男人,神色虽然细微,但不断转变。一阵看了看自己,一阵又皱起了眉。安知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刹那地功夫,顾淮舟神色正常,恢复了淡雅公子模样。
……
晚饭用毕,开张这日的忙碌,才算是彻底完结。一行人收拾好,回到安家院子时,已到亥时。
今日安大伯和顾淮舟同住,安晓意则与安知意一屋。
大家都坐在堂屋中歇息,安晓意、安知意和安母在数着今日的流水。
安父突然想起,养子是告假回来的。“淮舟,你明日可要去书院?”
“不去,我请了两日的假。”
“会不会耽误你的功课?”毕竟读书是大事,安父还是很是重视养子的。
“无碍,同窗都是勤奋的,到时借了他们的笔记,再请教一二便可。再不行,先生也知晓我回来原因,他们会愿意指点的。”顾淮舟将打算说了出来。
安知意听着这话,言语中处处都表现得很是孝顺,就他惯会装。
“哥,怎地最近你忙了这么多?你都是十日左右会休沐的呀。”安知意以往对顾淮舟很是上心,自然对他休沐时间格外了解。
“是吗?知意可真是了解。”顾淮舟心想,总算是忍不住了吧,开始关心我了。如此想着,看向安知意的眼神又深情了起来。
安晓意看看顾淮舟,又看看安知意,脸上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然后在桌子下用腿轻轻地碰了下安知意。
安知意顺着安晓意的目光,看到顾淮舟故作深情地模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是干嘛?不过是担心他去县里读书,遂试探试探……
安晓意看这个状态,堂妹这是被恶心到了?虽开口转移注意力。“淮舟哥哥这话说的,可不止是知意了解你休沐,二叔二婶也是一清二楚的,他们多关心你呀。”
这话就说的很巧妙了。别人听不懂,安知意听懂了,说他不识好呢。
然,顾淮舟甚少和安晓意见面,也不曾说过几句话,不了解她的性子。只当她和安知意一样,对自己是有些用心在的,这话是捧着自己。
“我知晓的,爹娘待我极好。若是以后高中,必然是要让他们享福的……”是以,顾淮舟顺势又说些好听的。
安父安母因着今日生意不错,本就开心,现在更是被养子哄得乐呵。
安知意看着自家憨厚的爹娘,甚是无力。
“我这边数清楚了,五百四十二文。”安母道。
“我这四百三三文。”安晓意也数明白了。
“这里有五百二十六文。”安知意报了个数。并且也拿着笔,记录了一下。
“一共是一千六百零一文”安知意与顾淮舟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顾淮舟学了算术,对这种加减信手拈来。但让他震惊地是,安知意竟然也会,看向安知意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探究。
“知意,淮舟读书人能算出来很正常,你可太厉害了。”安大伯不拘小节,对于侄女的行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十分骄傲。
安晓意看了眼自家没见识的老爹,她算出来的时候,可不见他这般。不过,自己也是在娘算账时,耳濡目染才学会的,知意这……心下还是有些好奇。
“跟着爹娘在摊子上学的。” 见着大家面色各异,安知意也不纠结。反正除却顾淮舟,家里人只会因为自己的好,而觉得骄傲。
顾淮舟虽不信,但也无话可说。
“这么多的吗?”安父安母均不敢信,毕竟自家摊子最好的时候,也就一天四百余文。
“是呢。”安知意笑笑,肯定地答道,她明白安父安母是难以置信。
“应当没有错,今日亲眼见着那么多些客人呢。”顾淮舟也放低了声音,平复安父安母地状态。
在反复确定后,安父安母是更开心了。
“除去成本的话,今日赚了八钱。”安知意对肉、菜等进行大致估算后,得出了这个数。
“哎呦,这要是每日都这般,我们的日子只怕是能越过越好了。”此时,安母的疲惫一扫而光,只剩下对家里环境可以改变的期待。
“今日开张,有些折扣,比如平日里卖十二文的小汤包,买一屉会送个馒头;吃个两荤一素的饭,会送个馒头或者小菜,自然客人也就多了些。”安知意解释道。
“若是明日不这般,可能客人会少上一些。但相对来说,成本也会低一些。”其实她是觉得,薄利多销未尝不可。毕竟看似有折扣,但来客人时,也是有赚头达到。
不过,安父安母未必可以接受这样的模式,索性直接摊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决定。
“那就,继续这样吧。反正以往我们卖馄饨时,比别家低些,不也是图个薄利多销嘛。多赚一点是一点。”安父安母均是能吃苦的人。
“而且,来我们店吃饭的很多人,并不富裕,也算是与人方便吧。”安母甚少在做生意的事儿上发表意见,但她今日看到了不少工人来店里吃饭,有甚者满脸都是土灰,想来也都是贫苦人家出身。
“若是这样的话,二叔二婶你们会更累的。”安晓意开口劝道。
“没关系,这难不成还有地里刨食累。”安父憨厚笑容,眼里皆是满足。
“爹、娘,我们应当限制一下,若客人身上太脏,会影响其他客人的,且走后,桌椅板凳都要反复擦洗,自然也会更累。”顾淮舟也看到了今日的状况,不少码头的工人来时都是灰,他擦了半天。
这会看着大家在商量店里的事儿,便出了声。一来让安父安母知晓他是做了事儿的,二来彰显他的聪明,两全其美。
“不妥,客人来吃饭,我们怎么能赶客?”安父首先出声,极为不赞同。
“是呢,有些工人本身就是做的活又脏又累,我们还不让进,这怕是刻薄了。”安母只当养子是为家里着想,反驳时,也未照顾他的情绪。
但说出来以后,看见顾淮舟有些沮丧,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妥,有几分尴尬。
安知意倒是觉得安母的话说得很好,顾淮舟那点小心思她是明白的。但这样的话,他说出来分外难听。是以,挑了挑眉,不客气地说道。
“哥,你觉得很脏的客人,往日里摊子上也有,你的花销里,不少银子都是离不开他们。”
安晓意听见安知意这话,嘴角有了些笑意,但又觉得不好,忍得有些难受。
顾淮舟见三人均出言反驳,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妥。
“是孩儿失言了,只是想要减轻爹娘的负担,没有考虑周全。”顾淮舟站起身来,对着安父安母作了个揖,说道。这话说的漂亮,脸上也有歉意。
“你这孩子,你素日里少去摊子,不了解这些,没事儿。”安父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安母原本并未多想,但顾淮舟这样正经,反而让她品出了些什么。
这怎么看着,都是像做给自己和她爹看的。遂脸上带着些狐疑,看了看顾淮舟。
直到此时,安母才真的觉得,近来安知意的异常、两老的反对,兴许都是有道理的。
安知意将自家娘的变化看在眼里,又瞥了眼顾淮舟,他回避了自己问他忙什么的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有事儿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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